扶桑芙娘等人抱著妙儀,眼角含淚回望了她一眼,折身跟著紫宸殿的人走了。
正與才從皇子所趕來的連彰擦肩而過。
連彰看了妹妹一眼,快速入殿來,便見母妃坐在正殿明間桌案上,正在和明仲說話。
“母妃!”
明仲退后,連彰三步并作兩步上前。
因為一路小跑,他輕輕喘息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父皇怎么輕易這樣罰您?!”
外頭尚宮局的人見了,不耐煩地皺了皺眉,“楊婕妤,還請快著些挪去冷宮,奴婢們還有貴妃娘娘吩咐的事情要做呢。”
一個失勢的嬪妃,一個還未長成的皇子,在這皇宮中,注定是要被人遺忘的。
尚宮局的人半點不留情面。
槐序連忙拿了兩個大大的荷包塞到她們手里,二人才滿意了。
楊佩寧蹲下身子來,溫柔拍了拍連彰的腦袋,壓低了聲音與他道:
“連彰,你只需要知道,母妃一定會從那里出來。只是母妃也預料不到會要多久的時間,雖為你和妙儀安排了人,卻難保有心之人迫害。母妃見你是要告訴你,我不在的日子,你一定要警惕小心,保護好妹妹和你自己,知道嗎?”
連彰眼眶濕潤了,他努力憋著氣,不讓眼淚掉下來。
“母妃,是不是父皇又疑心您?他怎么可以次次對您這樣?”
外頭尚宮局的人正百無聊賴地打量倚華宮貴重的物件,無暇顧及內里娘倆的話音。
楊佩寧眼里也噙了淚,可她只能嚴肅地對他道:“連彰,這樣的話,不能再說,必須爛在心里。并且,我不在的時候,你要多去紫宸殿,看望妙儀,知道嗎?”
她哪怕再厭惡崇慶帝,卻也十分清楚地知道。
她們娘兒仨,在羽翼未豐之前,必須牢牢靠著皇帝這顆大樹。
尤其是兩個孩子,必須得到父皇的歡心!
事已至此,連彰知道無法挽回,只能一袖子擦了眼淚,重重點頭。
“母妃放心,我會看顧好妹妹,照顧好自己的。”
楊佩寧不舍地摸了摸他的頭。
交代好了一切,她背過身去,明仲上前,和小成子一起拉了連彰。
“三殿下,咱們該回皇子所了。”
連彰三步一回頭,很久才走出倚華宮。
他聽明仲說了事情起因經過,他問明仲,“父皇查不出是不是母妃的錯嗎?為何要任由母妃去冷宮?”
明仲想了想,告訴他,“因為天子需要制衡。”
“那為何不是別的嬪妃去冷宮?”
明仲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連彰抽回了自己的手,看著前方長得好似看不到頭的宮道。
“因為母妃沒有好的家世是不是?”
他很早就知道,外祖家對母妃很不好。
靠母妃提攜,對母妃索取,卻從未給予母妃什么。
明仲沒有作答,連彰卻有了答案。
母妃沒有的,他給母妃掙!
這廂,楊佩寧望著連彰遠去的背影出神良久。
槐序來扶她,“主子,我們該走了。”
楊佩寧見她左右提著好多個包袱,伸手將其中一半拎了過來。
槐序要拒絕,她便笑道:“日后可就只有你和我了,難道事事你都要自己做嗎?”
槐序一聽,險些掉眼淚,“主子……”
“好姑娘,其他人我都打發去跟著兩位殿下,只留了你陪我吃苦,你可難過?”
槐序連連搖頭,“不管去哪里,只要跟著主子,我就高興!哪怕吃苦也甘愿!”
楊佩寧無摸了摸她的頭。
并非她偏心,槐序年紀小,不縝密,一向藏不住心思,若是留在外頭,只怕得罪人。
跟著她好歹不會丟掉性命。
冷宮說是宮,其實是一大片院落群,遠離皇帝后妃們住所,人煙稀少得很,鮮少有人打掃,到處都是枯枝敗葉。
一到這里,尚宮局的人那兩個人就嫌晦氣走了,打發她們自己收拾屋子住下來。
結果槐序一推開門,小屋里頭早就打掃干凈了,上頭還放著熱騰騰的飯菜和糕點,一個尚食局的女使正擺飯,見楊佩寧來,連忙上前來請安。
“婕妤安好,陛下怕您住得不慣,特地叫曹監正囑咐奴婢來替您收拾。”
楊佩寧環視了一眼室內,緩緩點頭,露出一個微笑來,“有勞你了。”
“婕妤實在客氣,這都是陛下的吩咐。奴婢告退。”
小屋十分簡陋,但在這樣偏僻幽暗的冷宮里頭,已經很難得了。
槐序忍不住感慨,“陛下還是放心不下主子的,特地叫人來布置清掃。只希望陛下早日查到真兇,還您清白。”
楊佩寧勾唇,笑意不達眼底。
“槐序,當真放不下的人,是不會舍得作踐利用的。何況,你覺得陛下真的不知道幕后之人是皇后嗎?”
槐序聞,就知道自己又想簡單了。
“那陛下為何還要打發您來這種地方?”
“麻痹人的法子罷了。”楊佩寧坐下來,將包袱放下,“皇宮內外,很快要出大事。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
“啊?”槐序還懵著。
她們不是都到了冷宮了嗎?在冷宮還能反擊掙扎?
說話間,楊佩寧已經將那幾個包袱打開了。
里頭,赫然是一張又一張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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