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以眠靜靜地與他對視。

對方明明一副斯文儒雅的形象，可鏡片后的那雙眼睛，偏偏像毒蛇一般危險。

仿佛能看透人心。

喬以眠壓下心底慌亂，勉強笑了笑，“可能是……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她來林川雖然沒多久，總歸也是出過鏡的，怕被人認出來，來之前特意喬裝打扮過。

改變了發型，又用了最深色號的粉底，還跟著視頻號學畫了眼妝，再搭配上一副黑框眼鏡，若不是熟悉的人，恐怕不會輕易認出她。

鄭偉民又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淡然，眼中的戒備這才少了幾分，敷衍地笑笑。

“祝你們的女兒早日康復。”

喬以眠頷首道謝。

兩人走出醫院，往前開了一段路，喬以眠停靠在路邊。

這才感覺到，后背全濕了。

她偏頭看向宋楠星，對方顯然也沒好到哪兒去，額頭滲出細密汗珠，一臉劫后余生的模樣。

說起來，宋楠星還是第一次暗訪這類負面事件，也是很不容易了。

兩人對視幾秒，一同如釋重負地笑了。

可笑意只浮現短暫瞬間，就慢慢收了起來。

他們挖到的真相實在令人震驚，沒想到這個在外界口碑不錯的藥企，居然隱藏著這樣利欲熏心的暗黑交易。

宋楠星嘆了口氣，“可惜啊，錄像錄音都沒有，只憑一份協議，恐怕還當不了證據。”

喬以眠神神秘秘的一笑，“誰說沒有證據？”

她摘下黑框眼睛，輕輕擰了一下眼鏡腿，一枚又細又窄的存儲卡跳了出來。

宋楠星目瞪口呆地看著，半晌才吸了一口涼氣。

“……姐，你真是我的偶像！”

喬以眠彎唇笑笑，從儲物箱中拿出設備，將存儲卡插了進去，屏幕中果然出現了偷拍的畫面。

她輕聲解釋：“這個眼鏡只具備本地存儲功能，不能聯網，他們那種無線探測器無法識別出來。帶它出來只是想有備無患，沒想到它居然成了功臣。”

宋楠星伸出大拇指，默默點了個贊。

“那接下來怎么辦？我們還要繼續和鄭偉民周旋，查查還有沒有更大的幕后主使嗎？”

喬以眠搖頭，“很難，咱們能接觸到的人，到他就算到頭了，而且接下來我們恐怕也不會再見到他。”

雖然心有不甘，可還是不得不到此為止。

“既然有了明確的線索和證據，那之后就好辦多了。”

小喬記者搖了搖手中的存儲器，眼神明亮堅定。

“先報警。”

當晚，田中藥業新藥研發團隊項目主管鄭偉民被抓，而后，幾名團隊人員也先后被帶到警局問話。

短短幾小時之后，一篇關于“未臨床試驗藥物流入黑市獲暴利，已成黑色銷售鏈？”的新聞稿件如水中投石，瞬間引爆醫藥界和社會輿論，并在極短的時間內掀起藥品安全的話題討論。

喬以眠使用筆名“木目”，在報道中詳細記錄了記者暗訪田中藥業新藥研發團隊時的經歷，稱對方利用病患家屬焦慮心理，簽訂不合理協議，出售未經臨床試驗的藥物。

報道中還提到，該團隊項目主管與某醫院互相勾結，獲取患者信息，已形成黑色產業鏈，讓許多病患及家屬雪上加霜。結尾表示，警方目前正在受理此案件，并陸續將違規出售的藥品逐一找回。

這篇稿件不僅以文字形式呈現，在電視臺官方網站、各網絡媒體同時播放了視頻新聞。

視頻中截取了一段偷拍畫面，沒有拍到項目主管，對方的聲音也經過了處理，可幾個人的對話卻聽得清楚明白。

視頻發出一小時之后，點贊量就已經破十萬，且以極快的增長勢頭繼續猛漲。

宋楠星也是第一次嘗試到爆火的滋味，不住地刷新頁面，看到留后和喬以眠叨叨。

“姐！真沒想到居然有這么多‘被害人’出來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