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男人身上實在太暖,熨貼在小腹的掌心又灼熱溫柔,喬以眠覺得這次竟沒有以往那么疼。
她整個人都被溫暖包圍,起初還能嘀嘀咕咕說幾句話,后來也不知什么時候就睡著了。
她居然又夢見了那個小女孩。
零零碎碎的片段和埋葬在潛意識中的細節粘合在一起,拼湊成一段不太完整的記憶。
夢中,小女孩怯生生地揪著少年的褲腿,仰頭看向他,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她們說我媽媽去了天堂,那里是不是很遠?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是嗎?”
“我想媽媽……嗚嗚……哥哥,你能不能帶我去找媽媽?”
“他們說,過了今天,我就再也看不到媽媽了……”
少年眸光復雜地看了她片刻,終是彎腰將她抱了起來。
溫和聲線帶著少年獨有的清透干凈,“好,我帶你去。”
管家見他們要出門,急忙上前阻攔:“少爺,老爺特意叮囑過,不讓她出門的!”
小女孩像是生怕少年反悔,緊緊地摟住他的脖子,像是抱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
少年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背,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我會向他解釋,不會連累你們。”
“少爺!”管家還想再說什么,少年已經抱著小女孩大步走出家門。
畫面一轉,小女孩跑向那個氣息皆無的女人,哭著叫媽媽。
周圍人聲嘈雜,在耳畔嗡嗡直響。
“喬記者的女兒嗎?還這么小啊?真是太可憐了……”
“這么小就沒了媽媽,哎,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
混亂人群中,年輕模樣的父親快步走出來,將小女孩抱了起來,眉心緊擰。
“你怎么來了?”
小女孩哭得哽咽,只會斷斷續續地說著“我要媽媽”。
父親只得抱著她快步離開。
父女倆從走廊中快速穿過,被淚水蒙住的視線中,隱約瞧見少年站在無人角落,被他面前的男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喬以眠忽然就醒了。
夜半無聲,唯有窗口傾瀉而下的一束柔軟月光。
男人的呼吸聲響在耳畔,聽起來像是睡熟了。
即便在夢中,他也將她摟在懷里。
寬闊熾熱的胸膛緊緊貼著她的脊背,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溫熱手掌還停留在她的睡衣中,熱度無法忽視。
喬以眠輕輕捏住他的手腕,小心移開,又悄無聲息地下了床,去了一趟衛生間。
出來時,她瞧見籠子里的垂耳兔居然醒著,一雙黑亮的眼睛望向她。
眼底劃過一抹光亮,小姑娘輕手躡腳地湊到籠子前面,彎腰隔著籠子與它對視,伸出手指戳了戳它的肚子。
軟綿綿,毛茸茸,好玩得很。
小兔子蹦跶兩下,跳到籠子另一端繼續吃草去了。
手指跟著繞了過去,又戳了戳,又把小兔子戳跑了。
喬以眠嘿嘿一笑,剛直起身,就聽床邊傳來一道短促笑聲。
轉頭看去,男人不知何時已經醒了,正單手撐頭,望著她笑。
“剛才還說不喜歡呢。口是心非。”
“要你管!”喬以眠朝他皺了皺鼻子,卻見男人向她伸出另一只手。
“外面涼,快回來。”
男人姿態慵懶地側躺在床上,睡衣扣子不知為何被蹭開了兩顆,露出鎖骨和一小片胸肌。
被子搭在腰間,蓋住了勁瘦窄腰和修長雙腿,輪廓線卻被輕而易舉地勾勒出來。
很容易讓人想起它們強而有力時的模樣。
老狐貍一只……
小姑娘鉆回被窩,熱氣一瞬間包圍,她舒服地感嘆一聲。
“好暖和啊……”
說罷雙手從他睡衣邊緣探入,貼在他身上取暖,小聲嘀咕:
“星顏姐說得沒錯,男人只有冬天才適合放在被窩里。”
黎曜沒聽清,“……什么?”
“啊?沒什么……”喬以眠立刻閉嘴,一不留神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大手在她肚子上摸了摸,有點涼,便順勢放在那里給她取暖。
“肚子還疼嗎?”黎曜問道。
“好多了。”
“要睡覺嗎?”
喬以眠搖頭,“不困了,我想和你聊天。”
喬小姐舒舒服服地享受著大號暖寶寶的溫度,忽然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說起來她以前也夢到過那幅畫面,卻沒有剛才的完整。
之前她不知道夢里的小女孩是誰,可現在回想一下,才知道那是她自己。
原來潛意識中,她是記得那些事的。
只是夢境最后的那個畫面讓她心里有些發堵,喬以眠抬眼看向面前男人。
“黎曜,我剛才做了個夢,好像夢見了你帶我去靈堂的那天。”
黎曜單手撐著頭,垂眸看她。
“嗯,然后呢?”
喬以眠輕輕蹙眉,“你好像還被一個男人打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