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翠蓮不識字也不會寫字,每次給娘家買了什么,給了什么以及借出多少銀子,都會讓張屠夫記下來。
這么做倒不是為別的,只想知道每年賺的銀子花在哪里。
張家人的一應花銷,也有一個賬本,每到年底徐翠蓮就會拿出來清算一遍。
族長念過幾年書,快速打開冊子一邊看一邊計算。
算到最后,他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看向徐老大三兄弟的眼神無比嫌惡:“你們是怎么有臉找上門找翠蓮麻煩的?”
聽完族長的話,村民們再次豎起耳朵,有村民直接開口問:“族長,翠蓮到底花了多少銀子,他們又欠張家多少錢?”
族長沒有替徐老大三兄弟遮掩的意思,將花費和欠銀一并說出來:
“十八年的花費共計二十二兩四錢又八十二文,欠銀共計二十六兩,其中徐成材家八兩,徐成松家六兩,徐成柏家十二兩。”
嘶——
村民們震驚不已,一個個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十八年給娘家花了近五十兩銀子,娘家兄弟還上門把人打的半死,這是何等的冤大頭啊!
村民們忍不住看向張屠夫,有同情的,有恨鐵不成鋼的,也有佩服的。
這是愛的有多深,才能默默看著媳婦給娘家花這么多錢啊。
以前他們罵自家媳婦是敗家娘們,跟徐翠蓮這個真正的敗家娘們一比,他們的媳婦實在是太會持家了。
夸,一會兒回去必須夸!
張屠夫無視眾人異樣的眼神,收起賬本對族長說道:“十八年里正常走動的花銷我就不要了,二十六兩銀子的欠債,他們三家必須還給我。”
族長點點頭:“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說罷,他目光不善地瞪著徐老大三兄弟:“還錢吧,家里有多少還多少,沒有錢就拿東西抵,我記得你們三家剛賣了幾頭年豬。”
徐家三兄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完全沒想到張屠夫這么狠,斷親不夠還逼他們還錢,這不是逼他們去死嗎?
馬大花尖叫,張著血盆大口叫嚷:“沒有,我家沒借錢,有本事你把借條拿出來!”
徐家三兄弟對視一眼,看到彼此的小心思。
是啊,當初借錢就沒打借條,只要他們不承認,姓張的還能強搶不成?
張屠夫一眼看出他們的想法,冷冷一笑:“你們最好把錢還上,否則我會讓你們知道欠債不還的后果。”
張二奎的臉上露出如出一轍的冷笑,扭頭問旁邊的張小奎:“隔壁巷子的朱家欠錢不還,最后是什么下場。”
張小奎心領神會,立馬接過話茬:“朱家兩個兒子斷手斷腳成為殘廢,三個孫子被人販子拐走至今下落不明,最后朱婆子買來毒藥,一家子死絕。”
朱家老頭是個賭鬼,從少賭到老,把家產輸光了還是賭,幾年前欠下賭坊一大筆銀子。
賭坊遲遲要不到錢,就把朱家兩個兒子的手腳打斷,還把朱家的三個孫子賣給人牙子。
朱家的兩個兒媳婦直接回娘家,朱婆子一時承受不住打擊,買來一包毒藥燉湯,把自己、癱瘓的兩個兒子以及罪魁禍首朱老頭一起帶走。
聽著張家兄弟的一唱一和,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誤以為朱家欠的是張家的銀子,被張家整得家破人亡。
徐老大三兄弟更是面如土色,畏懼地縮起脖子不敢與張家父子對視,徹底絕了賴賬的念頭。
最終,他們不得不回家拿銀子。
徐老大家還好,將多年的棺材本拿出來,加上前幾天年豬得的銀子,一文不少的還給張屠夫。
徐老三家里最窮,翻出棺材本和賣豬所得,還是差了一兩多的銀子,不得不把家里的雞鴨和臘魚臘肉抵上,勉強還上六兩銀子的欠債。
徐老四家欠債最多,東拼西湊才湊夠十兩銀子,剩下的二兩無論如何也湊不齊,最終補上欠條,承諾最遲明年年底還清。
這下子,三家被徹底掏空家底,元氣大傷,這個年注定不好過。
徐瑾年冷眼看著如喪考妣的三家人,眼里沒有一絲同情。
除了一開始攔住要動手的張大奎,他全程沒有干涉張屠夫對徐家三兄弟的討伐。
打砸了徐老三家,替徐翠蓮斷了親,要回多年欠債,還打掉罪魁禍首的牙,張屠夫來徐家壩的目的勉強達到,就沒有在這里多留。
一行人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走,給徐家壩的村民們留下一堆新談資。
徐家三兄弟的名聲,注定要臭大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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