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的那個,痛是驟然的、決絕的。
像燒到最旺的燭火被猛地掐滅,所有的愛與恨、怨與憾,都隨著呼吸驟停凝固在最后一刻。
原主到死都揣著對宇文謹的恨,帶著“永世不輪回”的決絕,她的痛是刻骨銘心的,但至少不必再受往后的煎熬,——或許這也算一種殘忍的解脫。
可活著的那個呢?宇文謹的痛,是綿長的、凌遲般的。
當他真正失去,面對的卻是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她的墳頭長了草,他的悔恨卻生了根,日夜啃噬著往后的歲月。
他得帶著兩個人的記憶活下去,帶著“原來她曾那樣愛過我”“原來我終究負了她”的認知,在漫長的時光里,連死都成了一種奢侈的逃避。
死了的人,痛在剎那;活著的人,痛在余生。
一個是戛然而止的悲鳴,一個是無休無止的凌遲——誰更煎熬,大抵只有親歷者才懂,而旁人,不過是望著這命運的殘局,徒留一聲嘆息。
穆海棠一夜未眠,清晨換了身輕便衣裳,去了后山的林子。
后山著實不小。
晨露未晞,空氣里滿是草木的清潤,帶著沁涼的濕意,讓她壓抑的心情得到片刻舒緩。
她一口氣堅持跑了十公里,她要盡快恢復體能,在這古武高手遍地的冷兵器時代,她實際并不占優勢——那些引以為傲的現代科技等同于無,古人修內力、通輕功,便是她回到巔峰狀態,怕也未必敵得過蕭景淵那樣的頂尖高手。
穆海棠跑完十公里,拉伸后,索性沿著林間小徑隨處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