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該說的。”
承慎不明白娘親為什么要跟自己較勁。
即使當初他得知娘親可能綁定過系統,一度陷入自我懷疑中,也怨恨過娘親。
但他也很快想明白了,娘親對自己這些好總不會是假的。
而這半年的執拗,他也只是為了得到一個道歉罷了。
娘親早道歉不就好了嗎?娘親養了他這么多年,絕對知道他的脾氣。
有時候他的確任性一些,可娘親不是早就習慣了嗎?
他幾乎同時抬腳往外走,想去見娘親,同時吩咐下去:“今晚擺宴。”
然而身后的楚嬤嬤卻沒有跟上來。
承慎微微皺眉,扭頭一看,卻見楚嬤嬤跪倒在地。
楚嬤嬤聲音顫抖,深深低頭:“殿下……老夫人已經去世了。”
“就在今日辰時。”
承慎怔了許久,卻嗤笑一聲。
“這是她的主意嗎?”
“她不肯說實話,卻叫你們來哄我過去?”
承慎自然不信。
明明……明明半年前娘親還好好的,還能親自下廚做飯,只是眼睛有些不大好罷了,但他一直有派人為娘親煎藥。
怎么可能去世呢?絕對不可能的。
他口中說著不信,卻快步奔向那個院子。
直到看見滿院落葉,一片枯敗。
一張白布將瘦小的女人從頭蓋到腳。
這怎么可能是娘親?
娘親怎么會這么瘦、這么小?
他明明記得無數個日子,他窩在娘親柔軟寬敞的懷抱里,娘親哼唱著歌謠,他酣睡整夜。
明明娘親是那么強壯,炎炎夏日在院子里揮灑著汗珠種地,寒冬臘月也能背著他在雪地里行走。
怎么……可能……
“不是有藥嗎?”
承慎的聲音很輕,可滿院的下人卻齊齊下跪。
楚嬤嬤連忙道:“是有藥,但老夫人的狀況并不如殿下所以為的那樣好。”
當年承慎請來宮里的御醫來給陳映晚看病,那時候的陳映晚的身體就已經虧空。
但她不想讓承慎白白擔心自己,便懇求御醫給承慎一些希望。
“至于那些藥……老夫人也早就不肯喝了。”
承慎早該想到的。
娘親再堅韌,也只是凡人之軀,白天要去鎮上做廚娘,晚上要挑燈刺繡。
再好的身體也要被熬壞。
承慎不許讓人碰娘親的尸首,整整七日,直到太后下旨,承慎才如提線木偶一般送娘親出殯。
接下來的數月,他沒有上朝。
他向太后告了假,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陳曉玉。
陳曉玉得知陳映晚已死,笑得開懷至極。
承慎這才后知后覺意識到,原來自己被騙了。
他自詡聰明一世,竟然會因為旁人的一句話,疑心將自己從小養大的娘親。
他毫不猶豫地殺了陳曉玉。
回到府中,他待在娘親生前住過的院子里,似乎為了懲罰自己,他不準任何人同自己說話。
直到半年后,那盞琉璃花燈被他失手打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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