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是沒說什么嗎?”
承慎立在桌案前,手持書卷,心思卻全然不在書上。
下人戰戰兢兢拱手道:“回殿下的話,老夫人她只說想見見您。”
“但奴才問老夫人是否有話想帶給殿下,老夫人卻只搖頭說沒有。”
承慎攥緊書卷,指節用力到發白。
為什么?為什么娘親不肯說實話呢?
下人又試探著道:“殿下,老夫人最近精神似乎不大好,很少出屋,您看是不是該讓老夫人恢復……”
“閉嘴。”承慎將書猛地摜到下人身上,眼神冷冽。
明明是娘親先欺騙自己的。
他只是想讓娘親主動承認錯誤罷了,只是想從娘親口中得知真相罷了。
娘親若是真的想出來,就不會到現在還瞞著他。
房門被人叩響,楚嬤嬤進屋為承慎換了杯熱茶,望著承慎眉間散不開的陰郁,楚嬤嬤輕嘆一聲。
“恕老奴多,老夫人對殿下的用心至深,奴才們都是看在眼里的。”
“倘若老夫人真有什么要緊的事情瞞著殿下,如今數月不與殿下見面,老夫人肯定早就說出來了。”
“再者,哪怕真的有什么是老夫人不肯說的,殿下也該看在她撫養您長大的份上、網開一面。”
楚嬤嬤不是隨口胡說的。
在來之前,她去見過了陳映晚。
縱使楚嬤嬤滿心利益這樣的人,和陳映晚相處這些年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女人的堅強。
陳映晚為了養大承慎,吃了太多苦頭,心地卻一如既往的良善。
實在難得。
而陳映晚本就熬壞了身子,如今又意志消沉。
她去看陳映晚時,陳映晚已經瘦得脫相,眼前也模糊一片,伸手接她的茶都撲了個空。
可盡管如此,陳映晚卻還是笑了一下:“只有楚嬤嬤還肯來看我……承慎還好嗎?”
即使被承慎幽禁,陳映晚卻還是滿心想著承慎好不好。
楚嬤嬤不忍欺瞞,告訴她承慎很好,只是不愿見她。
陳映晚愣了許久,臉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茫然,肉眼可見的更加消沉。
楚嬤嬤料想陳映晚時日無多,本想勸著殿下放陳映晚出來。
可她壯著膽子苦口婆心說了半晌,抬頭一看,卻只見承慎依舊神色冰冷。
楚嬤嬤暗暗嘆息,誰能想到世子殿下比惠王還無情。
惠王殿下好歹心中有兄弟之情,可世子殿下……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放她出來。”
“直到她肯主動交代為止。”
承慎攥著拳頭,抿了抿唇,又補充道:“在那之前,誰也不準再在本王面前提他。”
下人們低頭稱是。
果然從那以后,再也沒人趕在承慎面前提起陳映晚。
那個幾年前曾被風風光光迎進府的“世子養母”,如今成了整個王府不能說不敢提的禁詞。
承慎努力地忘記她,每日交際應酬,忙于政務,但卻總是在深夜望著架子上的那盞琉璃花燈愣神。
再一次聽到娘親的消息,是在三個月后。
楚嬤嬤來到他面前:“殿下,您去看看老夫人吧。”
承慎眸光微動。
他不愿承認,但他實在想念娘親。
他從三歲半就一直和娘親形影不離,他穿慣了娘親親手縫制的衣服,吃慣了娘親做的飯菜。
這半年來,他幽禁著娘親,自己也過得很不舒服。
如今楚嬤嬤提起娘親,他幾乎立刻問道:“她肯說了?”
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尾音帶著雀躍的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