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再怎么夸他,都改變不了事實。
他根本無法保護娘親,保護家人。
在那群人對娘親出譏諷時,他什么也做不了,在宿三爺為難娘親、想要搶走陳家的生意時,他依舊無能為力。
他只能坐在那里,指甲死死地掐進手心,試圖借此永遠記住那些人給他和娘親帶來的恥辱。
陳映晚無聲地將佑景攬入懷中。
看到佑景眼神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再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來安慰佑景了。
佑景已經不是當年不知事的四歲小孩了,他讀了很多書,經歷了很多事,總有一天會看到世界上更多的陰暗面。
陳映晚不能讓他一輩子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因為即使是她,也沒有辦法一輩子護住佑景。
真正愛自己的孩子,就應該教會他如何面對這個世界。
“佑景,我很小的時候也無法接受——我的生活怎么是這樣的呢?為什么總是有人對我們出不遜,總是有人想要試圖阻撓我們繼續前行?”
“后來我才慢慢明白,所有人的生活都是這樣。有時候開心,有時候難過,有時候會遇到讓人氣到臉紅的事,有時候還會像今天一樣,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但難道因為不好的事情存在,我們就否定了生活、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意義嗎?”
“生活呢,就像春夏秋冬的更替,就像月亮時圓時彎,就像潮汐的起起落落。想要看到月滿,就一定要經過未滿的時刻。”
佑景在娘親平靜柔和的話語中漸漸平和下來,但他心里還是有些難以喻的不甘。
“可是、可是只能這樣嗎?我們只能接受、不能改變嗎?”佑景望著陳映晚的眼睛,拼命渴求一個答案。
陳映晚笑著撥開他額角碎發。
“我們不是正在改變這一切嗎?”
“娘親在為了酒樓據理力爭,你也在為了陳家的未來努力讀書。”
“這不都是為了我們的未來可以不再沉默、能夠在任何地方、對任何人響亮地說出自己的想法嗎?”
佑景愣住了。
陳映晚笑道:“或許我們有一天,真的可以改變一切,佑景相信嗎?”
佑景方才的不甘沒有因此消失,卻以另一種方式燃燒了起來。
這團火焰在他心里越燃越高,他感受到的不再是不解和委屈,而是昂揚的斗志。
“我信!”
見佑景走出了方才的陰影,陳映晚由衷地松了口氣。
宿三爺所能帶給她的影響,她不甚在意,大不了就和家人離開這里重新開始。
可如果佑景因此對生活產生了懷疑和心結,那就不好了。
陳映晚笑瞇瞇地摸了摸佑景的腦袋:“這就對了嘛。如果你覺得累,隨時可以停下。”
“佑景有很多時間慢慢改變這一切,娘親也有很多時間等待那一天的到來。”
“走吧,咱們去找馮婉兒。”
佑景重重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握住娘親的手。
這些人的臉,他都記住了。
總有一天,他會改變這一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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