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海洋后背滲出一絲冷汗,面色不變,躬身對商明煜說道。
這話只陳述客觀事實,幾乎等于沒說。
乾正宮就沒有一個敢偷懶出錯的,但凡是出錯,不管大事小事都不能留在乾正宮當差。
商明煜看著方海洋的眼神漸漸銳利。
方海洋膝蓋一軟跪了下去,深深的以頭搶地,心里不間斷地咒罵蟬夏。
殿內一時間窒息的可怕。
商明煜一擺手,幾個證人依次磕頭退下去,又被小安子等人帶到下人房關押,隨時等候傳召。
乾正宮內,只剩下商明煜和方海洋兩人。
“你伺候孤多久了?”商明煜聲音極輕,聽不到一絲動怒的意思,仿佛只是一次再簡單不過的詢問。
方海洋卻心中更煎熬,眼眶控制不住紅了。
他實在是太清楚陛下的脾性,從前他也沒少耍小聰明,更是被陛下多次說是‘滑頭’,但陛下從不曾和他計較。
陛下喜歡他圓滑,許多事都能辦得明白,還有心中有數永遠不會出錯的謹慎性子。
他小心地珍惜著自己的小命,才會將陛下的事情永遠放在第一位。
如今,陛下卻厭惡他的性子了。
“回陛下,奴才十七歲時便被先帝指派到您身邊伺候,至今已經十九年。”
陛下今年二十八歲,他伺候了陛下十九年,實在是不短了。
他幾乎是親眼所見,陛下是如何從一個弱勢皇子長成可以獨當一面的帝王,他為陛下辦過的黑事白事,數不勝數。
同樣,陛下也見證了他的成長。
如今……
方海洋控制不住喉頭哽咽泛出酸意,被他努力忍了又忍,但他仍舊是跪在地上保持著磕頭的姿勢,沒有一分錯漏。
“陛下,奴才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方海洋忍著聲音中的哭腔,與平時沒有兩樣。
這些實在是太熟悉了,當小太監的時候哭也不能讓人看出來。
哭,對于奴才來說是很奢侈的。
方海洋努力忍著蓬勃幾欲而出的淚意。
殿內更加沉默。
半晌。
商明煜道:“去吧。”
簡簡單單兩個字,讓方海洋心如刀絞,他們主仆多年,許多話實在是沒有必要說得太明白,這也算是陛下給他的最后一點體面。
一直強忍著的淚水終于落下一滴,沒入青石地板。
他恭恭敬敬地對商明煜行叩拜大禮,是奴才能對主子行的最大的禮節。
商明煜也沒有打斷他。
直至方海洋的身影消失在乾正宮正殿。
商明煜緊繃的面色也露出一絲異色,極快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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