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三繼續查。”商明煜神色如舊,話語如常吩咐。
黑暗中一個影子出現,單膝跪地:“是,屬下遵命。”
而方海洋走出正殿后,下臺階時一個腳步不穩差點跌落,還好被一旁的小安子眼疾手快扶住。
“師父。”小安子看著方海洋的眼神里只有深切的關心和著急。
他守在門口,里面的事情就算是他聽不清,猜也能猜出一星半點。
方海洋腳步虛浮的使不上力氣,本想自己走,又踉蹌幾步,最后只能借著小安子的手,被攙扶著下了臺階。
深深地回頭看了一眼乾正宮高懸的牌匾。
又看向小安子,聲音沙啞:“好好伺候陛下,別學我。”
別學我,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小安子面上浮出不解,方海洋沒有多解釋,推開小安子扶著他的手,自己朝外走去,任由小安子在身后呼喚,腳步也不曾停頓半分。
“師父,你到底要去哪啊。”
……
宮內本還算溫馨和諧的氣氛,就這樣隨著廖扶楹小產之事被徹底打破,低氣壓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像是一座巨石。
后宮不安寧,連帶著前朝也跟著膽戰心驚。
江南賑災大部隊已經回京,帶著數十名失職的地方官員一同復命。
主要失職的幾人,被判了滿門抄斬,其余官員罪責重者被判了發配三千里,輕則發配一千里。
后代子孫三代不許入仕入京。
至于江南賑災之事的貪官污吏,無論貪圖大小,皆是在午門、午時夷三族,并要求所有在京官員觀禮。
許多大臣在現場都吐得昏天黑地,更有甚者被嚇得直接臥床不起,就算是臥床不起,也要被奴才拉著、抬著去午門。
許多維穩派接連上奏,請求陛下不要再讓官員觀禮,奏折都是石沉大海。
每日從午門流出去的鮮血以及那一個個無頭尸體運送出皇城,這一幕幕血腥場景讓城外的百姓都能看得十分清楚。
百姓們從起初的贊不絕口,圍觀看熱鬧,漸漸變得噤若寒蟬,恨不得離皇城千萬里遠。
一時之間整個大周朝都是肅殺無比。
隨著第一場夏雨的到來,街道的血跡似乎被沖刷干凈,又似乎更加迸流成河。
許多衙役與軍營的士兵都趁著大雨清理街道。
血腥氣混雜著泥土氣息,讓人忍不住發嘔。
兩天后。
雨停,皇城的街道又重新恢復潔凈,一切像是沒發生過一樣平靜、安詳。
宮內,掖庭暴室。
阿蠻在陰暗潮濕的地牢里縮成一團,身子已經瘦成一把骨頭。
短短六日,她就瘦得厲害。
第一日、第二日、第三日。
宋忠君日夜不曾放棄對她的審訊,她像是熬鷹似的被綁在架子上受罰,情緒崩潰過多次。
甚至,她有幾次都忍不住想要認下謀害廖扶楹龍嗣的罪了。
她只想快點解脫。
僅剩的理智和殘余的執念在她每次要認下時,都不可自抑地噴薄而出,填滿她的喉嚨發不出一點聲音。
她有時難以承受,又哭又笑,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瘋了。
或許她早就已經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