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時,阿蠻從地上撿起木簪想帶走,剛退到門口。
“方海洋。”商明煜突然喚道。
“奴才在!”方海洋在殿外立刻應聲。
商明煜眼神毫無感情落在阿蠻身上,冷聲吩咐:“你親自看著椒聊女把那腌臜簪子燒了。”
“是,奴才遵旨!”
阿蠻瞬時抬眸看他,嘴唇囁嚅幾下,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是抓著木簪的手死緊,像是要將木簪融入自己的骨血。
旋即,打開殿門離開。
殿門剛關上,小安子已經在方海洋的授意下從茶房里抬出來一個炭盆。
炭盆里的金絲炭燒得滾熱發紅。
阿蠻卻感受不到一絲溫暖,只覺得炭盆紅得刺眼。
“姑娘,請吧,若是讓咱家動手,大家就都沒面子了。”
方海洋對阿蠻客氣許多,語上不叫椒聊女,改稱姑娘了。
實在是方才在殿里發生的一切驚到了他,沒見過阿蠻這么膽大不要命的女子。
陛下也沒追究阿蠻的不恭不敬冒犯之罪,甚至連木簪的事情都是輕輕放下,燒掉即可。
未來的走向不好說,他也不想得罪阿蠻。
阿蠻低頭看著手上的木簪,眼尾泛紅,心里難受又愧疚,都怪她太不小心才讓陛下發現了木簪。
逃亡半個月,父親留下的東西早丟了大半,她帶入宮的念頭也只有這一個。
如今也不得不親手毀掉。
“噠——呼——”
木簪被扔進火盆,一陣冷風吹過,騰地升起火苗,差點撲到阿蠻身上,孫嬤嬤上前踢了炭盆一腳,拉開距離,火舌分散著燒起來。
一滴淚從阿蠻眼里滑落,又被她飛快拭去。
方海洋搖了搖頭,拿著拂塵轉身進殿。
“陛下,椒聊女已將木簪焚燒。”
商明煜已經重新坐到內殿的榻上,開始處理奏折,只是恩一聲便不再說話。
他在戶部最新請奏的賑災奏折上批閱,厚重的朱砂留下兩個字:準奏。
隨即在另一冊工部請奏的奏折上批閱:駁回。
“方海洋,讓翰林院擬旨,傳孤旨意,工部左侍郎寥彬治家不嚴、對后代疏于管教,有辱門風,罰俸三年。”
“是,奴才遵旨。”方海洋應下,轉身就要出去吩咐。
商明煜筆尖一頓,咳一聲,方海洋立即停住腳步躬身等候。
須臾。
“今日之事,誰若是傳出去半句,全家提頭來見。”
方海洋身子躬得更深,應道:“是,奴才遵旨。”
商明煜擺手,方海洋這才退下。
阿蠻已經被孫嬤嬤帶回暖閣中,不用孫嬤嬤說,她自己就坐到桌前練習抄寫佛經。
“阿蠻姑娘,你今日實在是太大膽了。”
孫嬤嬤壓了又壓,還是沒忍住說了。
旁的奴仆都可以當作一切沒發生,但她是直管椒聊女的,與椒聊女捆綁在一起,她是不能裝作無動于衷的。
“今日你奇淫巧計躲過死劫,但下一次不見得這么幸運。”
“陛下最厭惡的,就是有人欺騙、隱瞞。”
“就算你留下的木簪是遺物,可這也是犯了大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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