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暈了。
若不是孫嬤嬤年輕時粗使出身,后來多年操勞不敢放松,至今還有一把力氣,恐怕要將阿蠻摔個好歹。
一旁剛要回去復命的方海洋也看到這一幕,腳步一頓,給小安子使個眼色。
小安子點頭,轉身遠走幾步向福喜招手,讓福喜去幫著孫嬤嬤將人扶進去。
自己則是跟著剛進正殿的師父一同入內。
他守在外殿,等候。
“奴才參見陛下,陛下萬安。”
“椒聊女受罰已到了時間,只是人暈了。”方海洋站在商明煜處理政務的榻邊不遠處躬身回話。
此時屋內的溫度與室外相差不大。
商明煜坐在窗邊的榻上處理政務,斜前方的窗子開了大半,冷風不時呼呼地灌,他仍舊面不改色地批閱奏折。
方海洋習以為常,陛下自幼練武體質優于常人,內力雄厚,哪怕在冬日里若地龍燒得太熱,陛下也會開窗透風。
“……”
“陛下…”方海洋剛想開口再說什么,就被商明煜打斷。
“你倒是會裝好人。”
商明煜的語氣平平,本沒什么情緒,但方海洋硬是聽出來一點不同尋常。
方海洋沒明白陛下什么意思,為什么說他裝好人,但是陛下說他錯了,他就是錯了。
“陛下,奴才知錯了。”方海洋立即跪下請罪。
商明煜將批完的奏折放好,這才抬眸看方海洋。
他輕敲兩下桌面:“倒茶。”
方海洋站起,躬著身走上前去倒茶。
這一倒茶不要緊,要緊的是方海洋站在陛下這側的位置上,一抬頭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那景色正是阿蠻方才跪著的地方。
方海洋臉都僵了,一低頭撞上商明煜揶揄的眼神,他討好地笑了。
將茶倒好,茶壺放好。
“陛下,是奴才大膽了。”方海洋一臉諂媚,手不輕不重地打自己的臉,一直關注著陛下表情的變化。
“行了,沒用的東西。”
“磨墨。”
商明煜不愛看方海洋那副討巧的奴才樣,拿起毛筆繼續批閱奏折。
方海洋趕忙拿硯條磨墨,試探性問:“陛下,那椒聊女暈了,要不要請個太醫…?”
他之所以敢大膽問,便是知曉了陛下早就知道他悄悄關照椒聊女的事了,卻并不罰他,而是讓他胡鬧插科打諢的過了。
可見陛下是不在意他照拂椒聊女的,或者說陛下也許留他在那,就是想讓他照拂一二。
滿宮中的奴才們只有他敢,也只有他能猜得中陛下心中所想。
商明煜筆尖一頓,沒說話,看著方海洋。
方海洋立即閉嘴不敢再說。
“吧嗒——”
毛筆打在方海洋身上,落在地上發出脆響。
墨跡將方海洋的總管太監服染色。
“奴才知罪,陛下息怒。”方海洋跪地請罪。
商明煜輕微蹙眉,這個老家伙在宮中多年,該聰明的地方不聰明,不該聰明的地方亂聰明。
“呵。”商明煜冷哼一聲,看著方海洋。
“你這個老滑頭,半點責任都不想沾,滾出去請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