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完,緊接著,一名曾暗中向程處默透露過崔家與遼東往來信息的低級軍官,在巡營時意外“墜馬”重傷,昏迷不醒。
這一連串的事件,讓孫伏伽和程處默脊背發涼。
對手的觸角依然深植于河北,并且在瘋狂地清理痕跡,報復“叛徒”。這既是警告,也是滅口。
“他們這是要斷我們的后路啊!”程處默咬牙切齒,“孫寺卿,看來咱們在河北也不安全了,得加倍小心!”
孫伏伽目光銳利:“不錯。而且,我懷疑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清理這些小角色。你我還活著,對他們而,便是最大的威脅。”
他沉吟片刻,“程將軍,你我要聯名再上一道奏疏,不僅匯報新政進展,更要詳陳這些‘意外’事件,請陛下圣裁,并奏請加強護衛。
另外,對已掌握的核心證據和證人口供,需做多份備份,分別秘密保存,以防不測。”
……
長安,太極殿內。
李世民獨自站在巨大的疆域圖前,目光深沉地凝視著河北的方向。
幾案上,擺放著孫伏伽和程處默的最新密奏,以及狄知遜關于詔獄防衛的匯報,還有幾份來自不同渠道、內容相互矛盾的關于河北案“內情”的密報。
作為帝王,他掌握著最多的信息,卻也面對著最復雜的局面。
他欣賞孫伏伽的剛正和能干,也支持太子借新政鞏固地位、打擊世家,但他更警惕的是權力失衡和朝局動蕩。
河北案牽扯出的親王嫌疑,如同一根毒刺,扎在他心頭。
是魏王泰?還是其他什么人?
他需要真相,但又害怕真相揭開時帶來的殘酷后果。
“陛下,夜深了,該安歇了。”內侍小心翼翼地上前提醒。
李世民轉過身,臉上帶著一絲疲憊,問道:“太子今日在做什么?”
“回大家,太子殿下今日一直在與中書門下的官員商議河北新政細則,甚是勤勉。”
“魏王呢?”
“魏王殿下……據報在府中編撰新書,近日少見外客。”
李世民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他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繁星。平衡,永遠是帝王最重要的功課。
打壓世家,但不能讓其狗急跳墻;扶持太子,但不能讓其勢力膨脹到威脅君權;查清逆案,但不能引發皇子間的血腥傾軋。
他心中已有決斷。
孫伏伽和程處默,暫時還不能召回,他們是穩住河北、推行新政的利劍,也是繼續深挖案件的楔子。
但調查的力度和方向,需要有所控制,至少在找到確鑿無疑、能指向具體親王的鐵證之前,不能輕易引爆。
而對于詔獄里的崔弘度,他下令尉遲寶林,既要嚴加看管,也要盡力醫治。
這個人犯,活著比死了更有用。他是釣出更大魚的餌,也是將來必要時,用來與某些勢力交易的籌碼。
“傳旨,”李世民緩緩開口,聲音在寂靜的殿中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