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華宮小爐上煮著茶,隔板上還烤著三兩個蜜桔,茶香混著果子的清香縈繞在暖閣里,盛嫵憑窗而望。
遠遠的,瞧見來寶牽著剛下學的棠兒進了院子,身后追來個和棠兒差不多大的男娃娃。
嘴里喚著:“皇姐!”
隔著距離,盛嫵瞧見棠兒和他說話。
問一旁年長的嬤嬤,“這是誰家的孩子?”
嬤嬤看了眼窗外道:“是雍王的小兒子。”
一聽是雍王的兒子,盛嫵面色微冷。
嬤嬤見狀,輕聲道:“娘娘放心,這孩子老實,上回宴筵,奴婢瞧見朝盈公主欺負他,他都不敢吭聲。”
盛嫵聽了這話,沉默一下,又問:“他怎么會在宮里?”
“陛下至今膝下無子,太后娘娘說養子得子,把小王爺接進宮里,養個一年半載,叫宮里的娘娘們沾沾喜兒,早日為陛下誕下皇子。”
嬤嬤說罷,又瞧窗外兩個娃娃有說有笑,不覺也露出笑容:“公主和小王爺相處的好,想必這喜是叫咱們瓊華宮沾了,您好好調養身子,興許明年這個時候,您懷里就抱上皇子了。”
這討喜的話,要是對別的小主兒說,一準高興打賞,可盛嫵聽了,眉頭一皺,臉色很不好。
薛晚云雖死了,可她的話,反復回繞在盛嫵的腦子里。
倒不是她多相信薛晚云的話,而是在她心里,司燁就是那樣的人。
真要再給他生個孩子出來,對盛嫵說那簡直是災難。
視線落在錦衣華服的男娃娃身上,盛嫵眸色深深。
盛嬌的孩子沒了,盛太后那樣聰明的人,應該是想到了司燁不會讓盛家女子生下孩子。
太后這個時候把雍王的孩子接進宮,野心已經暴露出來。下一步就是·······
沉思間,男娃娃走了,棠兒進到暖閣。
盛嫵看著棠兒白里透紅的小臉,眉宇間陰霾拂去,將烤好的蜜桔拿給棠兒,又給了來寶一個。
想去握棠兒的手,卻聽棠兒道:“娘,今日少傅留了功課,我先去背書,過會兒再來陪你。”
說罷,帶著來寶兒,腳步輕快的出了暖閣。
盛嫵笑笑,收回手,端起香幾上的茶,又見小舒疾步進來,“娘娘,鄧女官遞信了。”
唇角的笑意冷下來,盛嫵放下茶盞,站起身。
去乾清宮的路上,盛嫵的步伐比平時快,小舒好奇的問:“娘娘,你怎么知道鄧女官會來遞信兒,又怎么知道陛下會發作魏掌印?”
盛嫵目視前方,聲音在寒風中格外冷:“他舍不得殺薛晚云,假毒酒,被我變成了真毒酒。”
聞,小舒腳步一頓,臉上先是震驚,又在頃刻間變得憤怒。
薛晚云的那些話,她原先不信,覺得那就是薛晚云故意說來氣盛嫵的。
可現在,事實擺在面前,由不得人不信了,想到皇帝在義父面前自詡對盛嫵的深情,小舒心中不恥。
盛嫵快步進了月華門,將烏頭汁摻入紅羅炭時,她做了兩手準備。
事情總有萬一,她想著若是沒有機會用紅羅炭,就用烏頭研磨烘干的毒粉。
在咸福宮遇到魏靜賢,她就預料到,若司燁打算留薛晚云的命,人死了。首當其沖受罰的就是魏靜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