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春枝心中酸澀。
自從上回自己說了棠兒一次,這孩子就未在二爺面前哭過。
可春枝知道,那些都是棠兒假裝出來的,她想娘的時候,總是偷偷跑到她娘住過的屋里,抱著枕頭默默的聞。
上回紅著眼睛問她:“春枝,這枕頭被子上,怎么都沒有娘身上的味道了?”
想到這,春枝眼里的淚便再也忍不住了,臉上蒙著的那層紗布,很快浸濕了一片。
這一切都要怪那個人,小姐遇著二爺這樣好的男人,眼見日子有了奔頭,他又回頭橫插一腳,硬是將小姐搶了去。
害的小姐在宮里受苦不說,如今連著棠兒也跟著遭罪,老天爺若是長眼就該降下一道驚雷,活活劈死那黑心肝的負心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良平的聲音:“二爺!夫人回來了!”
江枕鴻倏地轉頭看向門外,手里端著的那碗湯藥,蕩起一圈漣漪。
聞,春枝快步出了屋門,一眼瞧見院中快速行來的熟悉身影,春枝眼眶一紅,真的是小姐回來了!
她快步跑過去,待行到跟前兒,又突然跪下:“小姐,奴婢答應您的事沒做好,是奴婢沒有照顧好棠姐兒。”
話未說完,便被盛嫵托住手肘扶起來,“這事不怪你,棠兒是在宮里染的病,是我沒護好她。”
許久未見,春枝知道小姐擔心棠姐兒,長話短敘,一邊與盛嫵說棠兒的狀況,一邊領著她往回走。
張德全跟在她們身后,得知棠兒昨夜高燒不退,他的心揪成了一團。
又開始自責,若是送她出宮那日,自己能謹慎些,那茶興許淋不到她身上,也就不用受這罪了。
臨到進屋時,崔提點又趕來仔仔細細交代她,面紗需半日一換,尤其強調不能和病人有肢體接觸。
來前,司燁也這般叮囑自己。
盛嫵一一應著。
剛要去推門,就見門開了。
盛嫵腳步一頓,目光定定的落在那張滿是疲憊的臉上,心跳漏了一拍,身后又猝不及防響起張德全的輕咳聲。
一下讓她想起司燁的警告,他說若是自己敢靠近江枕鴻,不僅會讓人將自己綁回去,還會召回太醫。
這時又聽江枕鴻道:“娘娘萬福。”他拱手執禮。
盛嫵鼻子發酸,用力的攥了攥手:“江大人不必多禮。”
他直起腰,錯開身子,盛嫵從他身側緩緩走過,江枕鴻神色平靜,待到張德全板著臉,防賊似得將房門關上,里面又傳來一陣低柔的啜泣聲。
沙沙的風刮過近處一片綠竹,發出陣陣低鳴,廊外霎時下起了暮雨。
江枕鴻轉過身,平靜的眼底瞬間情緒翻騰,他嘴唇咬的發白,握緊了手,半晌又松開。推開良平撐開的青傘,走進朦朧的雨霧中,背影寂寥。
良平注視著他離去的方向,眼眶發澀,自從夫人被逼入宮,二爺臉上的笑容就少了,見到孩子們,也只是總強顏歡笑。
良平每每看著,心里都跟著難過。
眼下,棠兒染了病,公子還不知道,府里人都瞞著他,唯恐他知道后,從書院跑回來,守著妹妹。
天空暗了下來,屋里傳來棠兒委屈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