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嫵不是無理取鬧的女子,她方才沖動之下什么都不顧。
現下想來,朝盈雖刁蠻任性,可一個五歲的孩子,確實想不到這個法子害人。
還有那包天花豆痂,一個小孩子,便是她吩咐宮人去做,只怕也沒人敢去,更何況是事后殺宮女滅口。
她腦子里快速思索,賢妃,沈薇,薛晚云,這三個人都有嫌疑。
尤其是薛晚云,之前棠兒被關在冷宮,就是薛晚云干的。
可那一次司燁護著薛晚云,由著薛晚云將這事推給死了的宮女,比起司燁,盛嫵更相信魏靜賢,這事若是由魏靜賢來查,那定能查的水落石出。
敢用這么惡毒的法子害棠兒,便是司燁到時候包庇,她暗地里也要收拾她。
又看向司燁挺括的背影,不覺捏緊了手指,說是好心不讓她涉險,可那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從沒有站在她的角度考慮過問題。
他根本不知道失去棠兒,對她來說意味著什么!
盛嫵抬手輕輕扯了下司燁的衣角,聲線染上哽咽:“求你讓我出宮陪女兒。”只要能出宮陪著棠兒,求求他又何妨!
司燁側頭,語氣決然:“不行,這事沒得商量。”
這話說完,身后好一會兒沒動靜。司燁忍不住回過身,就見她站在原地,一張小臉滿是淚水,那凄楚的模樣,叫他心臟驀地一疼。
他喉嚨上下滾動兩下,手指忍不住抬起,想給她擦淚,也想把她抱入懷中。
她卻突然轉身離開,那纖瘦的背影走在冷風中,孤寂又脆弱。
看得他胸口抽痛!
張德全溫聲安慰:“陛下,您也是為她好,如今張太醫去了江家,今早您還讓崔提點去了。太醫院醫術最精湛的兩位大人都在江家。
咱們等些時日,只要江棠好轉,把這個消息告訴她,她安了心,就沒這么難過了!”
司燁落下僵硬的手,一同落下的還有那雙染了落寞的眸子,若是那孩子救不回來,她得哭成什么樣!
忽然,一聲“噗通”聲傳過來,與此同時又響起一聲,“不好了,娘娘投湖了!”
司燁心口一悸,當即疾風般的沖出觀鶴亭,明黃色的身影奔到池邊,又是”噗通”一聲。
御前十余人,全都慌了。侍衛們直接跟著跳入池中,司燁卻不允許他們靠近。
張德全撲到池邊的大石上,連連哭喊:“蒼天啊!陛下啊!你這是做什么啊!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只花啊!”
他嚎了幾嗓子,又見高大的身軀抱著嬌小的人上了岸,二人渾身濕漉漉的。
張德全趕忙將司燁方才扔在岸邊的披風撿起來,裹在司燁身上,御前太監快速將暖爐捧到司燁跟前。
冬日寒風吹過,司燁凍得渾身哆嗦,卻將這些都給了盛嫵,見她小臉凍的青白,又腳步不停,抱著她快速往最近的延輝閣去。
冰冷的湖水從他冷峻的臉上滑到盛嫵的額頭上,盛嫵眼睫輕顫,一只手緊緊抓著他的胸口。
聲音虛弱:“沒有棠兒,我活不了········”
“你他娘的,給我閉嘴。”他凍得牙齒打顫,還要吼她一臉。
一個時辰后,延輝閣的廂房里,四個炭盆同時燒著,司燁抱著她,坐在軟榻上,一邊給她搓手,一邊罵罵咧咧。
他心里憋著氣,太醫院日日用藥溫補她的身子,她這么一跳,這些日子的補藥算是白喝了!
見她沒反應,又嚇唬她:“知道那池子里死過多少人嗎?那水底下全是冤死鬼,青嘴獠牙,哪個要是看上你,夜夜來纏你。”
“你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