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嫵聽了,喉嚨發出一聲低沉的哽咽。
見狀,老夫人也是落了淚,轉身讓身后的婆子拿來一個雕花盒子,遞到盛嫵手里。
“這是之前你給春枝的銀票,她特意讓我轉交給你。她如今和趙家兒子定了親,婚事定在來年二月,成親后二人住在府里,替你看顧棠兒。”
聽到這個消息,盛嫵露出一絲笑來。但仍蓋不住她眼底的苦澀。
盛嫵打開盒子,取出當初老夫人給她的,還給老夫人。
老夫人不要,“阿嫵,這銀票你得拿著,不然我心里過意不去。”
盛嫵執拗,聲音微啞:“你替我照看棠兒,我心中已是萬分感激,這銀子我不能再要。“
“說什么傻話,棠兒是我的嫡親孫女,身為祖母,我照看她是應該的。”老夫人含淚推拒。
聽了這話,盛嫵拿著銀票的手,不覺緊了緊,之后又咬了咬唇,硬是將銀票塞進老夫人的手中,轉身就走。
小舒遠遠的注視著盛嫵,方才盛嫵帶著江如茵出去,叫自己在體仁閣等著,她不放心就偷偷跟著。
此刻,見盛嫵邊走邊拿袖子拭淚,小舒緩緩嘆息,剛要跟上去,又見魏靜賢從廊下拐角走出來,不遠不近的跟在盛嫵身后。
小舒腳步微頓,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盛嫵走到僻靜的廊廡盡頭,坐在石臺上,微微低著頭。身后的人走上前,往她面前遞了個方帕。
瞧見半截絳紫箭袖,上面繡著蟒紋圖騰,宮里能穿這衣服的人,除了魏靜賢也沒別人了。
盛嫵接過帕子,從前是她拿帕子給魏靜賢,如今反過來了。
魏靜賢見她接過帕子按在眼角,那帕子很快洇開一小片濕意。
站得筆挺的身姿,不覺彎下來,伸出手,落在她單薄顫抖的肩胛骨,只一瞬,又快速拿開,垂在身側用力緊握,努力壓抑著內心深處的情愫。
他連讓她靠在自己肩上哭的資格都沒有,把那女人送到江枕鴻身邊,始作俑者是司燁,可自己是幫兇。
他垂下眼睫,嗓子干澀,有些說不出話來。
良久,待那帕子濕了一大片,見她站起身,忽然往自己懷里放了一個雕花盒子,魏靜賢愣了下。
盛嫵:“這些都是你當初給我的銀票,我如今用不上,你拿回去。”她聲音里帶著些許鼻音,似染了江南的煙雨,讓人聽了心里起了濕意。
“我不缺銀子使,這些你留著,宮里頭有銀子好辦事,平日里也要內外打點。”
說罷,見盛嫵還是不要,魏靜賢低了低頭:“阿嫵,別把我當外人看。”
他心里愧對她,說這話的時候,眼圈有些紅。
那樣子落進盛嫵眼中,不覺想起他少時的模樣,那會兒他一難過,盛嫵就會輕撫他的腦袋,溫聲安慰他。
如今他長大了,盛嫵自是不會再像從前那般,只把那銀子接過來。
想著先給他存著,等將來婉兒出宮,與他修成正果,再把銀子交到婉兒手里。
雖說他現在是司禮監掌印,可伴君如伴虎,司燁慣不是個好東西,翻臉比翻書都快,難保哪天不會拉人下馬。
多備些銀子總沒有壞處的。
到了時辰,該是要去正殿了,魏靜賢突然喚了她一聲:“阿嫵!”
盛嫵轉頭遇見他的目光,一雙深邃的眼眸,泛著細碎的星光。
“我會一直在你身后,無論別人怎么變,我待你,始終如初。”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