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檀色的金邊軒窗,篩進屋內,落了一地織碎。
司燁坐在猩紅毯上,攥著雙拳,手背,額角,青筋浮現。目光如薄刀般剮著跪在他面前的盛嫵。
“我沒有懷孕。”這話從她嘴里說了不下十遍,叫他聽得惡心。
又聽她說:“《博物志》里有說民間有假孕藥,你從前的書房就有這本書,你可以去查的,一定是有人將這藥帶進宮里害我。”
司燁忍不住冷笑:“自你回宮,朕唯恐有人害你,你入口的每一樣東西都有專人驗過,就是太醫院的藥也是命人仔仔細細的驗過。便是真有假孕藥這種東西,也絕進不了你的口。”
“百密且有一疏,你怎么就能如此確定一定不會?”
盛嫵話音剛落,衣襟便猛地被他抓住,連帶著她的上半身一并被他提起。
“到了此刻你還想騙朕,你一次又一次往朕的心里捅刀,是吃準了朕會心軟。”
“你在朕面前演戲,朕不計較,你逃走,朕忍著,你心里有江枕鴻,朕也妥協了。甚至在知道你想讓朕去死,朕都還想著和你的以后,朕處處包容你,你眼睛是瞎的嗎——”他一字一句,說的咬牙切齒,最后的質問似壓抑在心中良久的情緒咆哮而出。
他眼眶紅了一圈:“盛嫵,”他連名帶姓的喊她:“你口口聲聲說朕負你,可這么多年,朕從沒有一天是不想你的,你捫心自問,你睡在江枕鴻懷里時,可有想過朕一次,你但凡有一次,都不舍得再來傷朕的心。”
漆黑的鳳眸里,慢慢的,沒過一層水澤,眼角若隱若現的發潮,不同于以往凌厲冷傲的模樣。
盛嫵在他眼里看到了一絲破碎,可一晃,那破碎之感又消失殆盡,恍惚是她看錯了!
此刻,她的瞳孔里只印著司燁森然狠戾的臉,似深淵里爬出的惡鬼。
又見他咧開唇笑的肆意又瘋魔。待收了笑,寧靜的面龐下,蟄伏著噬人的陰毒。
他微仰起臉:“朕這次就讓你看一看,你心中皎皎如月的男人,被剝了皮拆了骨,有多么的難看。”
盛嫵呼吸一滯,心臟也在聽到這兩句話時,幾乎停止跳動。她愕然失色的望著他。
“這事都和他沒關系,你若傷他,我也不獨活。”
司燁聽了這話,額角青筋凸起,似忍到了極致,猛地用力將盛嫵整個人提起來,任由她單薄的身子在自己手下搖搖欲墜。
盯著盛嫵蒼白的臉,一字一句,幽幽道:“他死了,你若敢殉情,朕就把你們的女兒充為官妓,讓她一生都活在屈辱與痛苦之中。”
話音未落,“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在偏殿內回蕩,盛嫵的手還停在半空,司燁臉頰上迅速浮起一片紅痕。
殿外,聽見那一聲巴掌聲,鄧女官雙肩一顫,張德全冷笑一聲:“活該!不貞不潔的女人,就是欠揍。”
又回頭看了眼鄧女官:“咱家勸你,要想安安穩穩活出宮,就別管她的閑事,以后更要遠離她,這女人有毒,誰沾著誰倒霉。”
可惜江大人了,那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啊!想到此,張德全又甩了下腦袋,他碰誰不好,非得碰陛下的女人,他自個兒愿意牡丹花下死,非得做那風流鬼,作死也是他自個兒的命····
——
東華門,角樓上。
江枕鴻剛從樓梯上來,就被魏靜賢一把揪住狠狠的打了一拳,不等他反應,又被魏靜賢按在石壁上。
厲聲問:“你為什么要碰她?”
江枕鴻抬手擦了下嘴角,手背上赫然浸染了一抹血漬。溫潤的面龐下滲出絲絲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