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三十九年四月十七。
李子冀走進了文獄。
會在自家宗門之中構造類似于牢獄的勢力,其實并不多。
其中又以神教的神獄,以及儒山的文獄最為出名,這兩處牢獄之中所關押著的,甚至有五境的大修行者。
尤其是經過上一次文獄被毀的事情之后,無論當時儒山的打算和態度是什么,但那件事發生后,文獄的森嚴戒備程度,的確有了顯著的提高。
并且每日都會有四位儒山五境長老坐鎮文獄的四處方位,以陣法之力溝通連接,并封鎖內外,讓文獄之中漆黑一片,好似被鎖在無窮無盡的未知里。
可以說,如今的文獄,完完全全的固若金湯,再也沒有被人破壞的可能。
對于文獄之外的人,這自然是好事。
對于文獄之內的人來說,這種看不見任何光亮的漆黑,這種仿佛就連意志都能夠被吞噬的漆黑,是極其煎熬,難以承受的。
在這里甚至已經無法去判斷時間的流逝,渾渾噩噩,隨時處于崩潰的邊緣。
這沒什么大不了的,被關押進文獄之中的人本就是不值得同情的,可終究還是有一個人是例外的。
李子冀看著木南山,他的手中握著一枚玉簡,那是鎮守在文獄門口的儒山長老贈予他的東西,只有手持這枚玉簡,才能在文獄之中照亮道路。
這或許也是文獄里唯一的一束光,他這一路走來,不知多少人狀若癲狂的想要觸摸這束光。
曾以為生命之中再也沒有什么值得珍惜的東西,直到在文獄之中不知歲月后,這些罪人才發現,就連最簡單的一束光亮,都能讓他們舍棄一切,付出一切去追尋。
人總是要受到懲罰的。
“看樣子,文獄的伙食不怎么好。”
李子冀看著面色蒼白,和上次一別后相比起來變得消瘦的木南山,開口道。
木南山的眸子始終在閉著,在這樣的環境里,睜眼或閉眼,其實是沒有什么差別的,李子冀能看見他的手指在輕輕動著,像是撥弄著什么東西。
木南山睜開了眼睛,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略感不適,他停下了手指的動作,道:“文獄里面的人,是不需要吃東西的。”
修道者到了三境以后基本可以不再吃食物,從天地靈氣之中就可以汲取到自已身體所需的。
文獄雖然漆黑無光,靈氣卻還是有的,雖然很稀薄,但也足夠維持生機。
李子冀笑道:“如果你想彈琴,我可以送你一把。”
文獄里的罪人當然不會有任何特殊待遇,但木南山畢竟不能算是真正的罪人,事實上,在他被關押的這一年時間里,并不缺少儒山弟子前來探望。
木南山已經被關押在文獄一年了。
這一年里發生了太多事情,多到稱得上是改天換地的程度。
剛剛木南山那不停彈動的手指,就是在彈一張看不見的琴。
木南山搖了搖頭:“這樣很好。”
總是會有儒山弟子詢問他是否需要一張棋盤,亦或者是李子冀手中握著的那枚玉簡,最起碼,如果周身有光亮的話,那么這十年的日子會比較容易熬過去。
只是都被木南山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