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聲音哽住,深吸一口氣,“是周瑩......她看不過去,偷摸塞給我一只野兔子......”
他抬起粗糙的手,用力抹了一把臉,“就那只兔子......熬了湯,我和大壯才熬過來。”
他看向床上那團裹在棉襖里的身影,眼神里充滿了痛惜,“她是我的恩人,是大壯的恩人,沒有她,我們爺倆早就爛在雪窩子里了。”
沈桃桃沉默了。
風雪拍打著木窗,發出嗚咽的聲響。
陸太醫輕輕嘆了口氣,提筆飛快地寫著藥方。
“李大哥,”沈桃桃看著李瘸子布滿風霜的臉,聲音放緩,“如果,我是說如果,周瑩能好起來,她肯定是要跟鄭栓子和離的。那之后,你......愿不愿意娶她?”
李瘸子渾身猛地一震,是最隱秘的心事被人揭開后的顫抖。
他盯著沈桃桃,嘴唇哆嗦著,“愿意!只要她周瑩點個頭,我一百個,一千個,一萬個愿意。我這條爛命,我攢下的所有工分,都是她的。我......我給她當牛做馬,護著她,絕不讓任何人再欺負她。”
這近乎咆哮的誓,是一個漢子最質樸的真心,砸在小小的木屋里,震得灶膛里的火星都噼啪炸響了幾顆。
然而,這短暫的溫暖,很快就被門外響起的惡毒哭嚎打破。
“天殺的啊,搶人啦,沈家仗勢欺人搶我老鄭家的兒媳婦啊,謝爺,您可得給老婆子做主啊,我那苦命的兒啊,被他們打得只剩一口氣了啊。”
老鄭婆子捂著那張漏風淌血的嘴,連滾帶爬地撲到了陸太醫的木屋門外,對著聞聲出來的謝云景哭天搶地。
“謝爺,青天大老爺啊。”老鄭婆子,指著木屋的門,聲音含混不清卻充滿了怨毒,“他們沈家......無法無天啊,沈老爺那老不羞勾引我兒媳婦,被我家栓子拿住了,他們就仗著人多勢眾,打傷我兒子。還把我兒媳婦搶走藏起來。謝爺,您可是咱寧古塔的天,您得給老婆子主持公道。她周瑩生是我鄭家的人,死是我鄭家的鬼。”
她哭嚎著,撒潑打滾,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