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猛地從人堆里站起來,干瘦的身體在破襖里瑟瑟發抖,眼神卻像淬了火的刀子:“我,我柳如芳,要立女戶,要跟王有糧那牲口和離......”
“爛貨!反了你了!”她身邊蜷著的男人驟然暴起,餓虎般撲上去,蒲扇大的黑掌“砰”地掐住柳娘脖頸,另一只手攥著她枯黃的頭發,重重將她的臉往凍得硬如鐵板的雪地上摜。
“反了天了,賤婦想爬墻頭找野男人了,打死你。”男人咆哮著,抬腳就要往柳娘腰上踩。
一道黑影炮彈般撞來。
趙老四一只手鐵鉗般鎖死男人胳膊,生生將他拖開:“王有糧,你他娘的松手。”
王有糧被摔個趔趄,猩紅著眼破口大罵:“奸夫淫婦,是不是你倆勾搭成奸?趙老四,睡我婆娘睡出癮來了是吧?”
謝云景靴尖碾碎一坨凍土:“大周律令。夫毆妻致傷者,杖八十。”
沈桃桃沖上前把柳如芳護在身后,柳如芳額角腫起鴿蛋大的青包,血混著雪水泥污了半張臉,眼神卻異常明亮,嘶聲對沈桃桃喊:“沈姑娘,立戶,我要立戶。”
趙老四脖子上青筋暴起,朝地上啐出一口唾沫:“放你娘的屁,你讓柳娘來伺候老子的時候咋不罵爛貨,每回拿婆娘換苞米面的不是你王有糧?”
他猛然轉向沈桃桃,黑黃牙齒幾乎咬碎,“沈姑娘,謝爺,俺趙老四不是人,是畜生,我媳婦生孩子難產沒了......這王有糧就把柳娘推到我屋子里,說是同鄉......求我接濟點糧......”
他看了看著瑟瑟發抖的柳娘,“我孤著......柳娘也苦......起過和她過的心思。可柳娘......柳娘這傻的,說自己爹娘死了......離了夫家族譜就是野鬼孤魂,死了都沒地方埋。寧肯回去讓王有糧這畜牲糟踐也不肯跟我。”.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