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待紊亂的心跳稍微平復,陸奎看著魏平安,懷疑中更添戒備,“這真是殿下的意思?”
魏平安不悅蹙眉,“陸將軍覺得我有那么大膽子假傳太子指令?”
陸奎站起身,眼中鋒芒盡顯,周身釋放出久違的武將銳氣,“那你倒是說說,殿下為何要這么做?”
作為國之儲君,社稷安穩是一等一的大事,只有社稷穩了,他那個位置才能做得穩當,太子又為何要破壞獻禮?
難道就不怕北境起戰?
“因為……”魏平安抬眼回望,視線再緩緩偏移,掃向手邊桌面,“有人不聽話啊!”
陸家父子循著視線望過去,才發現他不知何時用手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個字。
一個徐字。
徐鎮山的徐!
魏平安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蠱惑意味,“這棵樹立得太久了,又長得高大,枝葉繁茂,遮天蔽日,以至于上頭的人只能看到他,完全看不到枝葉下被遮擋的其他樹木。”
他站起來,雙手后負,山水袍上繡影時明時隱。
“我大雍人才濟濟,良木遍地,與其將心思花在一棵不聽話的老樹上,倒不如將其砍了,給其他良木騰出生長之地。待新木長成擎天蓋,揚眉吐氣也好,一家團聚也好,這不就是一句話的事嗎?”
緩行至陸奎面前,魏平安抬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陸將軍,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陸奎巋然不動,唯有眼底掠過一絲動搖,正要說話,旁邊的陸晉乾一個箭步跨到前面,搶先道:“指揮使可有信物或憑證,證明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這么大的事,稍有不慎便是抄家滅族的大罪,總不能僅憑他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要他們父子倆豁出一切去替他賣命。
“就算沒有,你們有得選嗎?啊,忘了告訴你們,虞氏三人的尸體,現在還在鎮岳司的陳尸庫里凍著呢。”
魏平安晃到主位坐下,十指交叉,眼角微瞇,冰冷的目光如同鎖定獵物的毒蛇。
“陸將軍現在可是堂堂三品大員,陛下欽點的宣撫特使,若是讓人知道你虐殺妻子,還是因為對方與人私通……”
“魏平安!”
憤怒和惶恐交織,陸奎憤然打斷,胸口劇烈起伏,目眥俱裂。
不要,決不能讓人知道,他才剛過了兩天被人奉承吹捧的好日子,他再也不想受那些人的嘲諷和白眼。
而且還牽扯人命,在這個節骨眼兒上,陛下定會嚴懲不貸。
真要是抖出去,不光他,整個陸家都完了!
怕陸奎做出沖動之舉,陸晉乾用身體攔在他前面,也不由得慌了。
“魏指揮使,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嘖,這怎么說急就急了呢。”魏平安倏地笑起來,“我也沒說沒信物啊。”
他慢吞吞的從懷里摸出一封信遞過去。
“太子殿下密信,落了印鑒的,仔細瞧瞧吧!”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