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嫁的是晉城守備……霍重!”
隔世再提起那個禽獸的名字,陸歡歌仍舊不可控制的從骨子里泛起一陣惡寒。
守備,從五品,掌一城治安和防務。
蘇未吟望著她,腦海中輿圖鋪展,沉思片刻后輕嗤,“晉城距邊境尚有二百余里,區區守備能知道些什么?”
說著便要開門,一副不想浪費時間的架勢。
“知道,他知道的。”陸歡歌急得用身體將門壓住。
“晉城馬市繁盛,為謀厚利,有不少馬販會去邊城收購胡馬,再帶到晉城轉賣。霍重身為守備坐鎮晉城,稽查商隊、盤問路引是他分內之責。為求便利,無論是南來北往的商隊還是馬販,都少不得要與他打交道,自然也就能獲悉到一些胡地消息。”
蘇未吟眉峰壓下來,露出不耐,似是根本不相信霍重能知道什么重要的消息。
陸歡歌生怕她走,連拉帶拽的把人按回桌前坐下,接連說了好幾件不大不小的事顯示誠意。
她一邊說,一邊打量蘇未吟的神情和反應。
得了一絲喘息,心思不禁又活泛起來。
父親在京都安逸多年,早已外強中干;大哥雖有謀略,但并不算出眾;二哥勇武過人,卻有勇無謀。
那么,前世陸家的軍功,到底是怎么來的?
陸歡歌小口吞咽,指尖因心里那個逐漸明確的大膽猜想而微微發顫。
陸未吟武藝超群,能殺胡人能獵熊,且熟讀兵書,城府極深算無遺策。
先是在南州被胡人行刺,如今又在打探胡部的消息……
那軍功,該不會是她打下來的吧?
前世起戰后,父兄領軍出征,‘陸未吟’獨留將軍府。
倆人雖為姐妹,卻沒什么感情,加上她一直忙著應付侯府里的妖魔鬼怪,幾乎忘了有這么個人。
蘇婧倒是時常掛念,但彼時的‘陸未吟’因為母親的‘拋棄’而心生埋怨,一直避而不見。蘇婧無可奈何,便讓她回去看看,她嘴上應著,出了門,卻是自尋小姐妹去,一次都沒有回去看過。
陸歡歌再三回憶,確認戰事發生后一次都沒有見過陸未吟,愈發肯定心下猜測。
蘇未吟眼神鋒銳,大概能猜到陸歡歌在琢磨什么。
陸歡歌一點都不笨,想來已經猜到前世其實是她打下戰功,才將陸家托上那條青云路。
同樣,也正因為不笨,所以各種壞主意層出不窮。
即便是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那肚子里九曲十八彎的花花腸子仍舊不會停轉。
蘇未吟耐著性子,聽她說誰和誰明敵暗友,誰背棄盟約反污對方,誰又去了漠北換鹽鐵被黑吃黑之類并沒什么意義的事。
唯一有點用的是胡地近幾年雨水充沛,糧畜皆豐,但這個她已經知道了。
指節在桌面輕叩兩聲,截斷陸歡歌的聲音,蘇未吟冷眼睥睨,嘴角勾起極淡的冷笑,“用這些廢話就想換你的命,到底是你自認輕賤,還是你覺得我很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