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城,林風的寢宮內,燈火通明。
他靜靜地看著桌上的一張南境地圖,手指在金華縣的位置上,輕輕敲擊著。
一只信鴿撲棱著翅膀,落在了窗沿上。
一名天機閣的密探取下信筒,快步呈上。
林風展開紙條,上面只有兩個字。
“事成。”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傳旨下去,”他頭也不抬地說道,“從明日起,越州官府糧倉,暫停放糧。”
侍立一旁的張敬之聞,臉色一變,急忙道:
“陛下,萬萬不可!如今城中糧價已然抬頭,百姓全靠官府的平價糧度日,此刻停糧,豈不是……豈不是正中了那些士族的下懷?只怕城中會立刻大亂啊!”
林風緩緩轉過身,看著一臉憂色的張敬之,笑了笑。
“亂?”
“不亂起來,怎么能讓那些藏在洞里的蛇,全都興奮地爬出來。”
“朕,就喜歡看他們得意忘形的樣子。”
翌日清晨,一則由越州府衙發布的告示,像一塊巨石投入平靜的湖面,在城中激起了軒然大波。
“奉陛下旨意,因清點府庫,盤查賬目,官倉自即日起,暫停售糧三日,三日后另行通告。”
告示的內容很簡單,但傳遞出的信息卻讓所有看到它的百姓,心頭猛地一沉。
“什么?官倉停糧了?”
“這可怎么辦?家里的米缸都要見底了,就指望著官府的平價米呢!”
“前兩天還好好的,怎么說停就停了?”
最初的驚愕過后,恐慌開始像瘟疫一樣,在人群中蔓延。
城中各大米鋪前,瞬間排起了長龍。
而米鋪的掌柜們,像是得到了統一的號令,紛紛將掛在門口的價牌翻了個面。
原本八十文一斗的糙米,一夜之間,漲到了一百二十文。
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到了午后,米價已經飆升到了一百八十文。
城中開始出現搶購的風潮,一些小的米鋪甚至直接關門謝客,聲稱已經無糧可賣。
流蜚語,也隨之四起。
“聽說了嗎?陛下的軍隊從北邊來,帶來的軍糧早就吃光了,這幾天發的,都是從胡文雍那兒抄來的。現在抄來的糧發完了,自然就沒了!”
“我就說嘛,這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那新皇帝把咱們哄高興了,現在要露出真面目了。”
“可不是嘛,聽說朝廷馬上就要加重稅了,要把咱們南境的錢都搜刮到北方去呢!”
這些話,由一些藏在茶館、酒肆里的說書人和地痞無賴口中傳出,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迅速地在城中擴散。
百姓們本就因為糧價而心慌,再被這些流一煽動,心中的不安和怨氣,開始像滾雪球一樣越積越大。
剛剛對新皇建立起來的擁戴和感激,正在被恐慌和猜忌迅速侵蝕。
劉府,書房內。
南境幾大士族的家主再次齊聚一堂,只是這一次,他們臉上的惶恐和壓抑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興奮和得意。
“哈哈哈,痛快,實在是痛快!”
謝家家主謝懷安滿面紅光,一拍大腿。
“那姓林的到底還是年輕,沉不住氣!
這才幾天,就撐不住了!
他以為停了官糧,我們就會怕嗎?他這是自斷臂膀!”
“謝兄說的是。”
王氏家主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他現在停了官糧,城中百姓的怒火,可就全都燒到他自己身上去了。
我倒要看看,他這個‘圣君’,還怎么當下去。”
劉承運坐在主位上,臉上掛著智珠在握的微笑。
他撫著自己的胡須,緩緩開口:
“諸位莫要高興得太早,這還只是第一步。
那林風心機深沉,不可小覷。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再添一把火。”
他看向謝懷安:“謝兄,你家是南境糧商之首,下一步,該怎么做,你心里有數吧?”
謝懷安陰險一笑,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芒:
“劉兄放心!我已經吩咐下去了,從明天開始,市面上所有米鋪,每日只開一個時辰,米價,再翻一倍!
我要讓越州城的米,比金子還貴!我還要放出話去,就說金華遭遇了百年不遇的蝗災,糧食絕收。
到時候,全城恐慌,我看他林風拿什么來平息民怨!”
“妙!此計甚妙!”眾人紛紛撫掌稱贊。
“諸位,”
劉承運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繁華的街道,眼中流露出一絲輕蔑。
“這南境,終究是我等的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