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您瞧瞧,就這位哭得最響的劉老先生家,在南境三州之地,坐擁良田三十萬畝,名下商鋪、礦山不計其數。
可他家每年向胡文雍繳納的稅賦,還不如城東一個開酒樓的趙掌柜多!
為何?因為人家是士族,享受‘優免’,朝廷的稅法,在他們那一畝三分地上,就是一張廢紙!”
王胖子又指著另外幾人,挨個點名。
“還有這個王家,壟斷了南境的絲綢生意,逼得多少小商戶家破人亡!
這個謝家,私設船隊,走私海鹽,牟取暴利!
你們一個個嘴上說著‘禮樂綱常’,背地里干的,全是挖國家墻角的勾當!
現在陛下來了,要斷你們的財路,你們就哭天搶地,說什么‘國將不國’?
我看,是你們家的好日子要到頭了,所以才怕了吧!”
王胖子這番話,說得又快又急,像倒豆子一樣,把這幾大家族的老底全給掀了出來。
他雖然胖,但腦子轉得極快,尤其跟錢有關的事情,更是算得門兒清。
他這一通輸出,直接把劉承運等人偽善的面具撕了個粉碎。
劉承運等人被他說得面色發白,渾身發抖,一句話也辯駁不出來。
他們沒想到,林風才進城一天,就把他們的底細摸得這么清楚。
“你……你血口噴人!”謝家家主指著王坤,氣得嘴唇都在哆嗦。
“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們自己心里有數。”
王胖子把算盤一亮。
“要不要我把賬本給你們念念?一筆一筆,都有據可查!”
林風冷眼看著這出鬧劇,等他們吵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都說完了?”
殿內瞬間安靜下來。
林風站起身,一步步從王座上走下來,走到跪在地上的劉承運面前。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剛才還試圖和他討價還價的老人,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冰冷。
“朕今天請你們來,不是來和你們商量,如何治理南境的。”
“朕,是來通知你們,南境從今往后,該是什么規矩。”
“朕的規矩,就是大夏的王法。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極輕,卻像一把刀子,扎進每個人的心里:
“朕知道,你們在南境根深蒂固,也知道你們有些人,心里不服。
覺得朕是外來戶,覺得沒了你們,南境就會亂。”
“你們可以試試。”
林風的嘴角,勾起一絲殘酷的笑意。
“你們可以囤積居奇,可以散播謠,可以勾結匪寇,把你們所有能想到的手段,都用出來。朕就在這越州城看著。”
“朕倒想看看,是你們的根深,還是朕的刀利。”
“朕也不妨告訴你們,在北地,曾經也有個張家,和你們一樣,自以為是地方的主人。
后來……他們家府邸前的石獅子,都被朕拿去填了護城河。”
“現在,你們還有什么要對朕說的嗎?”
劉承運等人抬起頭,對上林風那雙深邃的眸子,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那眼神里的殺意,是如此的真實,如此的刺骨。
他們瞬間明白了,眼前這個年輕的帝王,根本不是他們想象中那種可以被利益和語左右的君主。
他剛才所做的一切,不是在和他們商量,而是在給他們劃下最后一道紅線。
跨過去,就是死。
“草民……草民……遵旨……”
劉承運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他知道,從這一刻起,南境士族門閥躺著就能掌控一切的時代,徹底結束了。
“很好。”
林風直起身子,轉身走回王座。
“王坤,擬旨。明日起,在南境各州府設立‘考功司’,籌備第一次官吏考選。
同時,成立‘度支司’,清丈南境土地,核查稅賦。
凡有隱瞞、抗拒者,以謀逆論處。”
“另外,”
林風看向殿外的夜色。
“傳朕的晚膳吧。朕要在這大殿,宴請諸位為南境操勞了一輩子的老先生們。
雷洪,石破軍,你們也留下一起吃。”
宴請?
劉承運等人聞,非但沒有感到絲毫榮幸,反而嚇得魂不附體。
這哪里是宴請,分明就是一場鴻門宴!
他們看著林風那張帶著微笑的臉,只覺得比面對胡文雍那個瘋子時,還要恐怖百倍。
胡文雍的瘋狂,是寫在臉上的,
而眼前這位帝王的刀,卻藏在笑容背后。
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給你致命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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