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侍郎王胖子,此刻正叉著腰,站在一座剛剛“和平解放”的州府庫房前,紅光滿面,意氣風發。
他身后,是一群穿著戶部官服,但人手一把算盤,眼神放光,活像是一群餓了三天終于看到滿漢全席的餓死鬼。
“快!快!都給本官動作麻利點!”
王胖子揮舞著他那胖乎乎的手,唾沫橫飛。
“一組負責清點金銀,二組負責登記造冊,三組去查抄當地附逆豪紳的田契地契!記住陛下的教誨,咱們是來‘討薪’的,不是來搶劫的,所有東西都要有賬可查,要專業!”&-->>lt;br>一名小吏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手里捧著一本剛記錄好的賬冊,臉上笑開了花:“大人,我的親娘哎,發了!咱們發了!光是這座小小的懷安城,郡守李臧的府里,就抄出了黃金三萬兩,白銀七十萬兩,還有一地下室的古玩字畫,小的這輩子都沒見過這么多錢!”
王胖子一把奪過賬本,看著上面的數字,肥臉上的肉笑得直哆嗦。
他感覺自己不是戶部侍郎,而是天底下最富有的地主,正在巡視自家豐收的麥田。
“出息!”
王胖子嘴上訓斥著,嘴角卻咧到了耳根。
“這才到哪兒?這還只是開胃小菜!真正的大頭,還在越州城!告訴弟兄們,打起精神來,咱們的目標,是胡文雍的,讓他連上吊用的繩子都得跟咱們戶部打欠條!”
“大人英明!”眾小吏齊聲高呼,干勁更足了。
王胖子滿意地點點頭,背著手,邁著八字步,開始在庫房里溜達。
看著一箱箱被貼上封條的財寶,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國庫充盈,自己可以躺在金山上打滾的美好未來。
他由衷的感慨,打仗,原來是天底下最賺錢的買賣!前提是,得跟對主子。
跟著陛下打仗,就是爽!殺人放火你來,金銀財寶我收,這買賣,上哪兒找去?
……
當王胖子在前方數錢數到手抽筋的時候,越州城,已經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
“敗了……敗了!鎮南關破了!岳歧山降了!”
當這個消息被快馬送入越王府時,胡文雍正在大殿中,與僅剩的幾名心腹商議對策。
信使連滾帶爬地沖進來,幾乎是哭著喊出了這幾句話。
“哐啷!”
胡文雍身前案幾上的一只名貴玉杯,被他狠狠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你說什么?”
他一把揪住信使的衣領,雙目赤紅,狀若瘋魔。
“岳歧山那個廢物!本王給了他十萬精兵,給了他堅城雄關!他居然一天都沒守住就降了?他是豬嗎!”
“王……王爺……”信使嚇得魂不附體,“不……不是啊……是……是后方糧草被燒,軍心大亂,然后……然后城內發生了嘩變……”
“嘩變?”胡文雍愣住了,隨即發出了一陣神經質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個嘩變!好一個軍心大亂!都是借口!全都是借口!”
他猛地將信使推開,踉踉蹌蹌地在大殿中走來走去,嘴里念念有詞。
“叛徒!都是叛徒!岳歧山是叛徒!那些守城的士兵也是叛徒!你們……你們是不是也想叛變?”
他突然停下腳步,用一雙充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殿下的幾名將領和謀士。
那眼神,充滿了猜忌、瘋狂和殺意。
被他盯著的人,無不感到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一個個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眼前的這個越王,已經不是那個曾經梟雄一世的胡文雍了。他現在,更像是一頭被逼入絕境,隨時準備噬人的野獸。
“王……王爺息怒……”一名謀士鼓起勇氣,顫巍巍地開口,“為今之計,當務之急是收攏剩余兵馬,固守越州城,同時向周邊……周邊勢力求援……”
“求援?”胡文雍冷笑一聲,“跟誰求援?南蠻?還是東夷?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不趁火打劫就算好的了!至于固守越州城……呵呵,這城里,又有多少人是真心向著本王的?”
他踱步到一名身材高大的將領面前,這人是他的親衛統領,一路跟著他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趙虎,你說,本王現在還能信誰?”
那名叫趙虎的將領單膝跪地,聲音沉穩:“王爺,末將誓死效忠!”
“誓死效忠?”胡文雍俯下身,幾乎是貼著他的耳朵,用一種陰森森的語氣說道,“可本王怎么聽說,你的小舅子,前幾天跟城里的一個米商,偷偷見過面啊?而那個米商,是北方人。”
趙虎的身體猛地一僵,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王爺,這……這絕無此事!是有人誣陷末將!”
“誣陷?”胡文雍直起身子,臉上的笑容越發詭異,“本王也希望是誣陷。可是啊,這種時候,本王寧可錯殺一千,也絕不放過一個!”
他猛地一揮手,聲音變得尖利而殘酷。
“來人!把趙虎和他全家,都給本王拖出去,斬了!抄家!”
“王爺饒命!王爺!末將冤枉啊!”
趙虎撕心裂肺地嘶吼著,卻被兩名如狼似虎的衛兵死死拖住,堵上了嘴,拖出了大殿。
殿中剩下的幾人,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一樣。
他們看著胡文雍,就像在看一個瘋子。
恐懼,在每一個人心中蔓延。他們知道,這不是結束,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一場由胡文雍親手點燃的,針對自己人的清洗,即將在越州城內,拉開血腥的序幕。
而城外,雷洪的大軍,正帶著一路的凱歌與繳獲,滾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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