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王使團抵達的消息,不脛而走。
三百名披甲執銳-->>的南越親衛,護送著使團,招搖過市,引得無數百姓圍觀。
為首的胡驍,騎著高頭大馬,一臉傲慢,仿佛他不是來朝見的使臣,而是來巡視領地的將軍。
這副做派,讓上京城的軍民,無不心生反感。
消息傳到宮中,朝堂之上,頓時炸開了鍋。
“豈有此理!胡文雍派人來,竟是問罪的?”
“狂悖!簡直是狂悖至極!他這是要造反嗎?”
“陛下,絕不能輕饒!當將此等狂妄之徒,拿下治罪!”
群臣激憤,紛紛請命。
然而,龍椅之上的林風,卻只是靜靜地聽著,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他等的人,終于來了。
“宣。”
一個字,輕輕吐出。
片刻后,胡驍在一眾南越衛士的簇擁下,大搖大擺地走進了太和殿。
他只是象征性的單膝跪地,隨后立即站起身來。
“南境使臣胡驍,見過皇帝陛下。”
這輕慢無禮的舉動,讓殿內眾臣的怒火,又上了一個臺階。
趙猴子更是手都按在了槍柄上,若非林風眼神制止,他恐怕已經沖上去了。
林風并不在意,他饒有興致地看著胡驍。
“南越王派你來,所為何事啊?”
胡驍清了清嗓子,拿出一份早就準備好的說辭,朗聲道:
“我家王爺命我前來,只為兩件事。
其一,上京城內,有我南境叛逆孟淵等二十八人,污蔑我家王爺,蠱惑民心。
請陛即將此二十八人,交由我等,押回南境,明正典刑!”
他頓了頓,聲音提得更高,充滿了挑釁。
“其二,因此事,已嚴重損害了我家王爺和整個南境的聲譽。
請陛下,下旨昭告天下,向我家王爺做個解釋,還南境一個公道!”
“轟!”
整個大殿,徹底沸騰了!
所有人都被胡驍這番無恥又狂妄的論給驚呆了。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么囂張的!
跑到皇帝面前,索要皇帝親自冊封的“鐵骨文心”,還要皇帝給他做個什么解釋?
這已經不是打臉了,這是把腳踩在林風的臉上,還使勁碾了碾!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林風會龍顏大怒,下令將胡驍拖出去斬了的時候。
林風,卻笑了。
他笑得很開心,甚至輕輕鼓了鼓掌。
“說得好,說得好啊。”
這一下,不光大夏的臣子們懵了,連胡驍自己都愣住了。
劇本不對啊?他不應該暴跳如雷嗎?
林風從龍椅上站起身,緩緩走下臺階,來到胡驍面前。
“你的要求,朕聽見了。南越王的心意,朕也明白了。”
他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不過,在朕答復你之前,朕也有一份東西,想讓你,想讓南越王,也想讓天下人都看一看。”
林風對身邊的太監使了個眼色。
老太監立刻會意,展開一卷早已擬好的明黃色圣旨,用他那尖利而又洪亮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太和殿,也仿佛傳遍了整個天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南越王胡文雍,鎮守南疆,勞苦功高,然近年德行有虧,行事多有不端。
其一,堵塞路,禁絕士子北上,此為絕國之棟梁,罪也!
其二,殘害治下子民,以致天怒人怨,此為失君之仁德,罪也!
其三,割據一方,不敬天子,此為生臣之二心,罪也!”
“……朕念其舊功,不忍加兵。
然國法無情,民心似水。
朕今問于南境軍民,問于天下士子:有此三罪之王,當奉否?
有此行徑之臣,當留否?”
“朕,大夏之主,上京城門,永遠為忠臣義士而開!”
“欽此!”
這道圣旨,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胡驍的心上!
他徹底傻了。
他想過林風會拒絕,會發怒,會把他趕出去。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林風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回應!
這根本不是一道定罪的圣旨,而是一篇誅心的檄文!
林風沒有直接說要懲罰胡文雍,而是把他犯下的罪行,一條條列出來,然后問天下人,問南境人,這樣的人,該不該當你們的王?
他把自己放在了道德和法理的制高點,把選擇權,“丟”給了南境的軍民。
這一招,釜底抽薪,何其毒也!
胡驍帶來的所謂問罪,在這份氣勢磅礴,占據了大義的檄文面前,瞬間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他非但沒有讓林風難堪,反而親手遞上了一把刀,讓林風捅得更深,更狠!
“你……你……”
胡驍指著林風,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感覺自己像個小丑,被耍得團團轉。
林風走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回去告訴胡文雍。他送來的餌,朕吃下了。現在,輪到他來吞朕下的鉤了。”
“回去吧,把朕的這份‘禮物’,原封不動地帶給你的王叔。”
“朕,等著他的答復。”
說完,林風轉身,大步流星地走回龍椅,再也沒有看他一眼。
胡驍失魂落魄地站在大殿中央,只覺得手腳冰涼,一股寒氣從腳底直沖頭頂。
他知道,他和他那位自作聰明的王叔,惹上了一個他們根本惹不起的怪物。
南境的天,真的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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