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逢春緩慢地在旁邊跪下來,眼淚一滴滴落下,卻不敢放聲大哭,生怕驚擾了夢中的媽媽。
媽媽仿佛習慣了女兒的沉默,拿起旁邊的蘋果,用小勺一點點刮成泥,卻沒有立刻喂給蘇逢春就那么放在碗里,刮呀刮。
“你爸爸去給你買你喜歡吃的糖炒栗子了,你高考那會兒每天吵著要吃熱乎的,”蘇母低頭,看著女兒毫無反應的臉,聲音放柔,“春春,別睡了好不好?春天要來啦!”
“再不醒來,媽媽就喂你吃你最討厭的蘋果了!”
機器的“滴滴”聲里,蘇母的聲音越來越輕,最后只是握著蘇逢春的手,肩膀往下塌了一點。
蘇逢春跪在地上哀嚎,從前以為自己死了,如今卻連死了都不如,帶著一點點希望又給人絕望,這對于蘇母而,對于獨生女的自己而,完全是錐心之痛。
她看著蘇母紅著眼睛給自己喂蘋果泥,那蘋果的酸意好像到了自己的眼睛里,又或者是母親的那一滴眼淚把她燙傷了,整個人都在顫抖著。
蘇母喂完蘋果泥,忽然就哼起了調子。
不是什么新歌,是蘇逢春從小聽到大的《喚兒歌》。
蘇母的聲音沒有年輕時候清亮,唱到“月兒彎,照床前”的時候,尾音還顫了顫,可是調子沒走一點,還是前世今生的蘇逢春記了二十多年的調子。
“寶寶乖,閉著眼,聽媽唱首安睡篇......”她一邊哼歌,一邊整理著蘇逢春的頭發,就像是小時候哄睡那樣。
唱到后面的時候,蘇母的聲音摻了點濕意,卻還是笑著,碰了碰蘇逢春沒反應的眼皮。
“你小時候啊,唱兩句就會打哈欠,現在怎么聽多少遍都不醒?”
蘇母停了停,接著哼歌,調子慢慢的,像是怕驚到睡著的女兒:“風兒輕,云兒淡,我家寶寶要睜眼......”哼到“睜眼”的時候,聲音壓得低低地,帶著點祈求一樣,“春春,媽媽再唱一遍,你把眼睛睜條縫兒,讓媽媽再看看好不好?就一眼......”
蘇逢春拼命眨著眼睛,喉嚨里發不出來一點聲音,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順著眼角往后流動,涼得刺骨。
“春春,你討厭的冬天要過去了,春天又要來了。”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