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傅寒聲那兒,溫辭便心不在焉的回了病房。
溫父已經睡了。
陳姨也回去了。
整個病房黑漆漆的,只有些微月光灑在地面上。
溫辭關上門,疲憊的靠在門后,一閉眼,便不受控制想到了傅寒聲。
她跟他認識的時間并不長。
但這個男人卻費心費力的幫了她很多次……
不可否認。
他的條件是極其優越的。
如果沒有和陸聞州在一起,她或許會滿心歡喜、毫無保留的跟他談一次。
可,現在的她……早不是幾年前那個單純無瑕的姑娘了……
溫辭苦笑了聲,正打算去洗漱。
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是陸聞州。
在一起十年,她對他的一切都很熟悉。
溫辭不耐皺眉,直接反鎖了門。
果然下一刻,男人按動了沒把手,意外的沒打開門,他似是疑惑了下,隨后輕輕敲了敲門,溫聲喊,“小辭……”
聽著熟悉又親昵的昵稱,溫辭苦澀閉眼,滿腦子都是不久前他和何書意在婦產科的一幕幕……
知道何書意懷孕了,他應該開心壞了吧?
這會兒又來找她干什么?
談離婚?
讓她給何書意騰位置?
驀的。
溫辭心口像是被尖銳的錐子扎了一下,麻木不仁。
“小辭,我知道你在聽……”
隔著一扇門,男人低沉的聲音好似近在耳畔。
溫辭苦苦咬著唇瓣,身子順著門板緩緩滑落在地上,她緊緊環抱著自己。
陸聞州說,“這些日子,我做了太多讓你委屈的事,當初說好不讓你受委屈,不讓你難過的諾……如今我都違了約,對不起……”
溫辭靜靜聽著,忍不住紅了眼,感覺到身后的門板發出一聲悶響,大概是陸聞州靠在上面了。
咔嚓一聲。
打火機點燃了香煙,她聽到男人沉沉嘆息了聲,聲音沙啞的像是含了一口熱砂子,“如果時間能倒退就好了,我想回到高中,那會兒,我們之間什么羈絆都沒有,只有彼此……”
溫辭埋在膝間,眼睛紅的厲害。
是啊,那時候,他們多幸福,根本不會想到幾年后,會這么難堪。
“寶貝,我會贖罪的。”
樓道里,男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溫辭痛苦掩面,像是生了一場重病,好一會兒都緩不過來。
破鏡怎么會重圓呢?
她愛上他,會有她的報應。
他做錯了事,亦會有他的報應。
這晚。
溫辭一夜無眠。
……
接下來的幾天。
溫辭出乎意料的沒再看到陸聞州,也沒聽到他的任何風聲。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雷打不動的給她發消息,聯系她……像是要跟她斷了。
兩人之間,就差一份離婚證了。
挺好的。
各自安好。
她樂得自在,全身心的陪溫父治療。
……
終于到了手術這天。
一大早。
主治醫生著急忙慌推開病房進來,“溫小姐,你出來一下。”
溫辭正在沏茶,聞,連忙放下茶壺走出去,“怎么了,林醫生。”
醫生面露痛苦,似是掙扎了許久,終于啞聲說出那句——
“捐骨髓的人臨時棄捐了……”
轟!
猶如一道晴天霹靂。
溫辭臉色刷的就白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甚至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她勉強著笑,“醫生,你……”
醫生神色嚴肅,儼然沒有半分戲謔的意思。
“剛剛得知的消息,我們也很手足無措。可眼下,你父親已經抽髓,如果二十四小時內沒有手術的話……”
醫生沒忍心說下去,點到即止。
溫辭身形一晃,仿佛一瞬間被人抽空了全部力氣,險些跌倒在地上。
她雙目猩紅,低泣,“為什么會這樣!臨時反悔,什么意思?那個人難道不把別人的命當命嗎?!”
醫生知道她崩潰,但事實如此,誰都沒有辦法,“這件事誰都意想不到……”
“但是溫小姐,你父親的情況現在確實緊急……”
“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新的骨髓源。”
“……”
溫辭啜泣了聲,崩潰的靠在墻上,逼迫自己冷靜下來,現在不是黯然傷神的時候。
她用力抹了把淚,“我想想辦法……”
回到病房。
陳姨明明顯也知道了這件事,眼睛都哭腫了,慌張的抓住她的手臂說,“小辭,你現在就去給聞州打電話,他在京市位高權重,一定會有辦法的,找到一個骨髓不難的……”
“你快去……”
溫辭痛苦皺眉,內心掙扎著。
這幾天陸聞州都沒聯系過她,明顯,是要跟她斷了……
陳姨見狀,恨鐵不成鋼的握住她手,“小辭,什么事兒能有你爸爸的命重要?怎么說你跟聞州也在一起十年了,他不會袖手旁觀的!”
“還愣著干什么?快去啊!”陳姨推著她。
“……”
溫辭紅了眼,心中的執念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她顧不了那么多,拿著手機闊步離開了病房,朝安靜的走廊走去。
陸聞州人脈廣,名下的私立醫院也數不勝數,找到一個配型的骨髓,對他來說一定不難的……
這么一想,溫辭緊繃的心稍稍放松了許多。
她撥通電話。
可回應她的,卻是冰冷的機械鈴聲。
溫辭心口惴惴,按捺著心慌,再次撥了過去,焦急左右徘徊,“陸聞州,你接電話啊,求求你,能不能接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