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那個表妹打回來了?”
溫辭面色一滯,心跳仿佛都停了一瞬,急忙去看手機,眼前又是一黑。
赫然是何書意打來的語音電話。
“誰啊?”
溫父疑惑。
溫辭握緊了手機,緊張的吞咽了下喉嚨,強牽著笑說,“是我部門的同事,最近在忙一個新項目,都在熬夜加班,應該是工作出了點問題,我出去接個電話。”
溫父清楚她工作忙,熬夜加班是常態,他掃了眼她手機屏幕,不是剛剛那通電話,而是一條語音電話,上面還有備注,明顯是認識的人。
他放心不少,擺了擺手,叮囑了句,“去吧,別太晚。”
“嗯。”
溫辭忙應下,逃也似的離開病房。
關上門的那一刻。
溫辭仿佛剛從海里撈出來,靠在墻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臉上強牽著的笑早已消失殆盡,慘白如紙。
“聞州哥,謝謝你照顧我……”手機里忽然傳出女人柔柔的聲音。
是何書意。
溫辭耳邊嗡了下,連忙去看手機,才發現自己不小心接通了語音通話。
“聞州哥,我膝蓋還有些疼,你幫我按一按。”
“還有這兒,再涂點藥。”
“……”
一字一句猶如凌遲她的刑具,刺的她血肉模糊。
溫辭忍不住紅了眼。
她和爸爸在病房里苦苦等他……
他卻在照顧情人,樂得自在……
一時間,無邊怒火幾乎要把她吞噬。
溫辭艱澀咽下喉嚨里蔓上的血腥氣。
嗓音嘶啞。
剛要說什么。
那端便傳來男人低沉的聲音,那么溫柔,“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一會兒就先住在特護病房吧,讓醫生再好好給你檢查一下傷口……”
溫辭脊背一僵,口中的話就這么硬生生被堵了回去,臉色慘白的不像話。
“不用啦,我一個人可以的。而且傷口也沒有那么嚴重,別擔心……”
“不行,出了事兒就不好了。”
男人語氣霸道又溫柔。
卻刺的溫辭一顆心都劃開了一個大口子,呼呼刮著冷風。
痛不欲生。
她苦苦咬唇,一雙眼紅的要命,忽然就想起,剛剛他也對她說過同樣的話,“太晚了,你一個人回家不安全,留下住一晚吧……”
如今看來,他不過是嘴上一說,心里還是想去陪何書意……
溫辭痛苦閉眼,思緒紛亂,腦海里又不自覺浮現出……那會兒她假裝睡覺,他走到床邊叫她。
可笑她還以為他擔心她認床睡不著。
其實,他只是想趁她睡著,好去跟何書意私會……
“聞州哥,特護病房是陸家人專屬的,我去會不會不太好啊?”
“無礙,去吧。”男人語氣都透著寵溺。
“唔,聞州哥,你對我真好……”
“……”
溫辭渾身冰冷,早已被輕飄飄一句‘無礙’砸的千瘡百孔。
陸家的特護病房配備著最先進的醫療設施,特邀的醫生也是業內首屈一指的。
何書意只是擦傷了,陸聞州就這么心疼?
溫辭苦澀垂眸,看著自己傷痕累累的兩只手,以及長褲里,早已潰爛紅腫的膝蓋,心里猶如刀絞……
剛剛,他可沒這么關心她。
看來,這就是愛與不愛的區別吧。
愛你的人,哪怕你不小心劃破了指頭,他都心疼的要命,恨不得替你受苦,把你當祖宗供著。
不愛你的人,哪怕你疼的快死過去了,他也能視若無睹,輕描淡寫糊弄過去。
溫辭痛苦皺眉,心疼的窒息。
“那一會兒等溫經理休息了,你能來陪我?幾分鐘也行的……”聽筒里傳出何書意撒嬌聲。
溫辭身子猛的一僵,握緊了手機。
下一刻。
男人一句暗啞的嗯聲,徹底擊潰了她……
電話終止。
溫辭也仿佛被人抽空了全部力氣,無力的靠在墻上,好似一個沒有生命的破布娃娃。
男人那句寵溺的承諾,揮之不去似的在耳邊回蕩著。
溫辭紅了眼,失神看著眼前那團虛無的空氣,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溫辭啊溫辭,走到今天,真是你的報應……”
“自作孽……”
“……”
想到之前,她幾經猶豫,最后想在離開前的最后一晚,陪陪他,算是給他們這段感情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她就覺得無比諷刺。
人家滿心滿眼都是何書意,拋下她去陪她,哪兒顧得上她?
真是賤。
溫辭心力交瘁的蹲下身緊緊環抱著自己,渾身都在打冷顫。
忽然,溫父關心的聲音從病房里傳來,“小辭,好了沒?時間不早了,有什么事兒明天處理吧,早點休息,別累著。”
音落。
溫辭慌忙捂住唇,低泣了聲,心里直泛酸。
“嗯?”溫父擔心。
溫辭擦去眼淚,壓抑著哽咽,“馬上就好……”
她艱難撐著地面起身,乍然透過玻璃窗,看到正在幫忙收拾整理雜物的溫父,年紀上去了,他身形肉眼可見的消瘦。
溫辭忍不住紅了眼。
記憶里,爸爸生病住院,陸聞州從來沒有讓他去特護病房,哪怕順嘴一提,都從來沒有。
而面對何書意,他就這么舍不得……
溫辭艱澀吸了口氣,看著爸爸忙碌的身影,潮濕的瞳孔里蔓上一層痛意。
又緩了好一會兒,整理好心情,才推門進去。
“處理好了嗎?”溫父關心道。
“好了,您別擔心。”溫辭拉著他坐在沙發上,“您別忙活了,明天有人收拾。”
溫父笑了聲,像小時候那樣,揉了揉她后腦勺,問,“聞州呢?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來?”
溫辭面上一閃而過的苦色,卻是故作鎮定的說,“我剛剛打了電話,他去公司了。”
溫父皺眉。
溫辭垂眸,躲著溫父打量的眼神,佯裝輕松的說,“您來之前,他給我熱了一杯牛奶,讓我先睡,他去處理工作了……”
“我們的都不知道您要來。”
“剛剛我還以為他還在那邊處理工作呢,沒想到,他那會兒趁著我睡著,已經走了……”
溫辭說著,一邊心驚膽戰的觀察著溫父的神色。
溫父半信半疑,回頭看向身后的床頭柜,那上面確實放著一個喝完牛奶的空杯子。
看來是真的。
溫辭挽著爸爸的手臂,怕他不信,又說了句,“您也知道,集團離不開人,聞州又是個工作狂,哪怕受了傷,也不會怠慢的……”
話音落下,病房安靜了好一會兒。
溫辭心頭惴惴。
溫父嘆了口氣,心疼的拍了拍她肩膀,“你們啊……”
“錢可以再賺,健康才是重要的,怎么就是不聽勸呢?現在有多少年輕人,熬夜加班,最后身體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