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沒溜邊兒,大舅公炸雷似的一聲吼,硬生生把她后半句給劈碎了。
“老娘們家家的懂個啥!”
“咳…咳咳咳”
這時,里屋猛地嗆出一連串撕心裂肺的咳嗽。
堂屋里的腦袋齊刷刷扭了過去。
那扇洗得發白的藍布門簾子,輕輕晃悠了一下。
張和半架半扶著奶奶,慢慢從里屋挪了出來。
奶奶的眼神,挨個兒在堂屋里那幾個叔伯兄弟臉上掃過,慢悠悠的,像是在掂量著份量。
最后,那目光,跟釘子似的,死死楔在了領頭的大舅公臉上。
老太太沒喊也沒罵,沒掉一滴淚,更沒哭天搶地。
就那么平平淡淡問了一句,話聲兒不高,可那調子冷得就跟三九天屋檐下吊的冰溜子似的,一下一下,扎得人后脊梁骨嗖嗖地竄涼氣:
“大哥,各位叔伯。”
“你們這是合計好了,覺著我兒子之平他這兒”老太太抬起枯樹枝似的手指,在自己太陽穴那兒不輕不重地點了點,“犯渾了?”
“還是說——”她頓了一下,那眼里的寒光猛地一聚,“覺著我老婆子這張臉擺在跟前兒,就等于是”她聲音往下沉沉地一壓,“人已經死透了?”
嗡——整個堂屋像是被抽干了氣的皮囊,一下子死寂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