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一切喧囂瞬間歸于沉寂,唯余那震耳欲聾的回響在耳畔久久回蕩。
“娘,我的娘啊,你死得好慘啊,我要為你報仇雪恨。”
一位身形魁梧的大漢,眼眶赤紅,聲嘶力竭地哀嚎,揮舞著手中的兵刃,如同一只失去理智的猛獸,猛撲而來。
姜思雨的心弦緊繃至極致,手指微微顫抖,卻毅然決然地扣動了扳機。
這是她生平首次終結兩條生命,雖心有畏懼,但面對那直逼而來的殺意,她別無選擇,唯有以暴制暴,守護自身安全。
隨著又一聲槍響劃破長空,一切歸于更加深沉的靜謐。
剩余的十余人,在周路等人的默契配合下,逐一被制服,有的倒在了血泊之中,有的則哀嚎著,失去了往日的囂張。
姜思雨看著滿屋子的血跡,雙腿突然一軟,坐在了椅子上。
周路擦拭著刀上的血跡,一邊夸贊道:“一直以為你是個文弱書生,沒想到你本事還不錯,不過你手里這種武器是什么?我只見過火槍,你這種槍還是第一次看到。”
姜思雨勉強笑了一下,回應道:“這是手槍,是我表哥給我防身用的。”
周路雙眸一亮:“這可是好東西啊,如果能大批量生產,整個軍隊的作戰能力不知道能提升多少。”
這武器又輕巧,殺傷力又大,方便攜帶,便于作戰,
如今赤火軍中已經有了火槍,只可惜,數量還沒有多到人手一把。
“我表哥正在研究,相信不久之后,就會投入生產了。”
姜思雨拿出帕子,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剛才覺得渾身火熱,如今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水。
殺人這件事,還真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周路似是發現了她的不安,“不用害怕,等會兒我們把這些尸體處理一下,收拾干凈了我們就住在這里,樓上還是干凈的。”
姜思雨整個人都僵住了,他們竟然還要在殺過人的地方住一晚上。
“我們還要住在這兒啊?”
“是啊,晚上可能要有暴風雨,這里好歹還能遮風擋雨。”
另外一名士兵從廚房走了出來,對著周路喊道:“你快來瞧瞧這些,這幫惡徒,死有余辜!如此輕易了結他們,簡直是便宜了他們,真該讓他們一一嘗遍那傳說中的十大酷刑,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姜思雨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但比起一個人待在這個地方,她還是跟在了周路的身后。
進了廚房之后,才知道他們所說的話是什么意思。
廚房里面一片狼藉,一股撲面而來的酸臭味,還有不少處理到一半的尸體,看來這群賊人說的沒錯,他們真的是吃人為生。
姜思雨差點就要吐出來了,捂住了嘴巴不敢再說一句話。
“可惜了這些路過的旅人。”周路嘆息一聲。
周路將樓上最好的房間讓給了她,但姜思雨根本沒有睡意,也不敢睡著,白日里殺人的情景在她腦海里一遍一遍的循環。
她勸慰自己:“我不過是為民除害,殺得都是惡人,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當初阿姐和兄長一直護著她,所以她沒有做過手上沾到血的事情。
然而,時過境遷,風雨欲來,她終需獨自行走于這世間的風雨飄搖之中,面對一切挑戰與抉擇。
姜思雨緩緩合上眼簾,那一刻,她仿佛與世隔絕,外界的喧囂皆化作虛無,唯有內心的一片堅定與清明。
姜思雨閉上了雙眸,很快便聽到了外面大風呼嘯,暴雨落下的聲音……
第二日醒來,他們便帶著幸存的幾名賊人一起上路,到了歇腳的小鎮,才叫他們交給了當地的官府。
一眾人腹中饑餓無比,在飯館中大吃了一頓。
臨走之時,姜思雨主動將帳結了,正巧此時,又有一群人在飯館用餐。
姜思雨別過頭看了那人一眼,有些眼熟,她仔細想了想,這不是當初在崖州給他監考的官員嗎?他怎么會在此處?
她暗自思忖,此人怎會在此偏遠之地?難道也是奉命外出,執行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任務?身后緊隨的眾人,更添了幾分神秘莫測的氣息。
姜思雨害怕被他發現端倪,她迅速調整呼吸,試圖讓自己顯得若無其事,卻被衛松寒提前一步認了出來。
當初衛松寒看過她的答題之后,心中便生出一股贊嘆,暗道此人筆下生花,才情橫溢,他日定能龍騰四海,大展宏圖,不曾想,竟然又在飯館之中遇到了。
“若在下沒有記錯的話,你的名字是韓秋?”
姜思雨聞,步伐不自覺地放緩,緩緩轉身,面上浮現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謙遜,“原是衛大人當面,學生方才未能即時辨識,實乃有眼無珠,望大人海涵。”
衛松寒不在意地擺了擺手,“你這是準備上京趕考嗎?”
“正是,衛大人。”她恭恭敬敬地回道,力求不給對方發現一絲端倪。
當初考試的時候,這位衛大人就一直對自己有意見,讓姜思雨暗自揣測,此人或許性情孤傲,難以親近。
誰知道,衛松寒讓她在此等候一番,隨后他自背囊中緩緩抽取出幾冊古籍,他動作溫文爾雅,與那日考場上的威嚴判若兩人。
“你拿著,對你的學識精進大有裨益。”
姜思雨不知道對方打的是什么主意,猶豫片刻,終是婉拒道:“衛大人厚愛,學生實感惶恐,只是,無功不受祿,學生怎敢輕易領受大人如此重禮?”
衛松寒只是將書塞到了她手中,“不用還了。”
姜思雨只能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又打探道:”衛大人這是要去何處?“
衛松寒想起對方既然是崖州的,應該知道現在那邊的情況如何,“準備再去崖州辦點事,你們出發前,崖州一切都安好嗎?”
他既然去崖州,身后還跟著那么多官兵,顯然不是辦什么簡單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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