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嘴角勾出一絲冷笑,指節握出了響聲。眼皮底下被人加了白礬,是該說張德全蠢,還是對方太過狡猾。
暗沉的目光盯著崔提點:“吳美人每日的喝的藥,可查驗了?”
崔提點俯首道:“臣,親自查過藥渣,藥沒問題,煎藥時分煎兩份,一份由張太醫嘗過、另一份由宮女試嘗。俱是按照陛下交代的,慎之又慎。且,那試藥的宮女,臣親自把過脈,她脈象正常,可見不是藥里被摻了假孕藥。”
司燁蹙眉,目光落在那只白瓷碗上,又問:“藥沒問題,盛藥的碗呢!”
聞,崔提點搖頭:“陛下,宮女試藥時,和吳美人用的同一藥碗,也不可能是碗的問題。”
司燁高大的身軀沉在金絲楠木圈椅上,整個人仿佛被一股陰氣籠罩,站在他五步開外,都能讓人身子泛起寒意來。
去太醫院取藥的是小舒,她不會往里面加藥,方才也問過她,途中藥湯也沒經過別人的手。
司燁靜坐在昏暗的房間里,好似一尊石像。
良久,沉聲:“備一碗滑胎湯。”
崔提點當即點頭,吳美人就是盛嫵,崔提點是知道的。也猜到她腹中孩子不是陛下的,陛下灌她一碗滑胎湯,沒賜死,也沒打入冷宮,已是格外開恩。
他退到門邊,似是想到什么,腳步頓下:“陛下,她身子本不易有孕,這碗滑胎湯下去,以后就再難懷上了。”
說罷,等了良久,見司燁沒說話,便不再多說,退了出去。
——
夜色漸漸深了,盛嫵坐在羅漢榻上,心神不寧。
二爺和棠兒沒有血緣關系,血卻溶了,證明那水被人動了手腳。
薛晚云被幽禁,盛太后巴不得自己得寵,除了沈薇,她想不到別人。自己被查出懷孕,定然也是她做的。
照這樣看,她應該是早都知道棠兒身份?可這事江家人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的?
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因為她被診出滑脈,只有查清假孕一事,才能讓司燁放了二爺。
至于司燁不信棠兒是他的骨肉,盛嫵反倒覺得輕松。棠兒不進宮,就不會遇到危險。
正想著,突然聽見門響。她下意識看去,一雙水杏眸對上司燁漆黑的鳳眸,盛嫵微微蜷縮了下五指。
又瞥見他手里端著碗黑呼呼的藥,白日里說要墮她腹中胎兒,天一黑這滑胎湯就端來了!
她沒有懷孕,何懼這碗藥。
司燁停在她面前,勾起她的下顎,語氣輕緩又陰冷:“是自己喝,還是朕往你嘴里灌。”
盛嫵長睫微垂,盯著他手里的那碗藥,突然想,若她喝了藥,流不出胎兒,那假孕的事,不就解決了。
這般想著,抬起右手,去拿他手里的藥碗,眼瞅著就要碰到了,卻見他忽然將藥碗抬高一寸。
微瞇起眼,眸光又銳利了幾分:“這藥喝了,你這輩子就再也懷不上孩子。”
盛嫵望著司燁,他把藥端來,證明他心里已經做出了抉擇。還偏得在她面前說這么一句,大抵想將來他后悔時,又能把錯都歸咎到她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