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燁重重靠回軟墊上,歪頭盯著盛嫵,嘴角弧度輕薄,吩咐魏靜賢:“叫他過東暖閣來。”
聞,盛嫵心臟往下一沉,搭在膝蓋上的手指揪緊了布料。
低聲道:“我去屏風后跪。”
說罷,也不管他應不應就起身,可膝蓋長時間跪著,小腿酸麻,起得急了,雙腿一顫,身子便不由自己的倒向一邊。
幸好她眼疾手快,扶住一旁的置物架,其上的白玉如意,受力傾斜,盛嫵手快又一把扶正。
一系列動作皆在一瞬間完成,她心臟砰砰跳,司燁眼光高,自來能入他眼的東西,都價值不菲,如今又做了皇帝,這屋里的東西,只怕隨便一件到外面都能換半條街。
方才見他慌的站起身,雙手伸著,似要沖過來,想來他寶貝這東西。
幸好自己反應快,真要給他摔了,他那張嘴比福玉還要毒,定要嚷嚷著讓自己賠,她身無分文拿什么賠他?
這時,門外又響起腳步聲,她當即跑到屏風后,跪下身子。她不愿叫二爺瞧見她被罰跪,她一人受磋磨就夠了!不想二爺跟著難受。
透過屏風,她看見朱漆浮雕金龍門開了一扇,熟悉的身影趨步入內,緋色官袍穿在他身上威嚴沉穩。
走到司燁面前,他右膝觸地,叩首,額頭離地三寸,文人風骨,近一寸顯諂媚,遠一寸又顯倨傲。
“臣,江枕鴻,恭請陛下圣安。”
聲音落在地上,驚起一縷浮塵。
盛嫵緊握著衣角的手不自覺地加大了力道,她打心底里覺得,司燁這種人當不起二爺一跪。
偏他身上穿著那身帝袍,又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盛嫵心疼江枕鴻,又忽然瞥見司燁勾著嘴角,似笑非笑的隔著屏風望過來,盛嫵一怔!
這道屏風從里能看見外面,外面卻窺不見里面,若不是她親見過,真要覺得司燁能看見她了!
然此刻,那雙微挑的鳳眼直勾勾盯著她的眼睛,詭異的竟像是生了透視眼,讓盛嫵不由心生駭意,連帶著身子都往后縮了下。
司燁收回視線,暗暗咬牙,一丈內,他憑感覺都能嗅到她身上的味兒。
她心疼江枕鴻!
那就讓她看看,皇權之下,她自以為江枕鴻對她的深情,有多不堪一擊。
司燁盯著江枕鴻,未讓他平身。
沉聲問:“盛嫵和盛雪晴,誰在你心中最重?”
江枕鴻抬起頭,神情晦澀。須臾,嘴邊掀起一絲苦笑:“雪晴是臣發妻,少年情意,深情不渝。若陛下非要問哪個重,自是雪晴重過阿嫵。”
話語入耳鉆心,盛嫵跪在屏風后,睫毛如蟬翼般微顫,腦海中閃過大姐生前的模樣。
她第一次對自己提起江枕鴻時,半掩在青絲的雪白耳根羞紅一片。
阿嫵!我今日在護國寺遇上一人,生的芝蘭玉樹,好多姑娘都看他,他卻總往我這邊看。
阿嫵!我又遇見那個人了!他竟穿著國子監的襕衫爬樹為我撿落在樹梢的紙鳶,把衣服都刮破了,他夫子看到一定會說他有辱斯文。
阿嫵!他說心悅我,等高中后就來盛家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