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承基的忽然暈厥,對于司馬德勘來說堪稱滅頂之災。
他本來就指揮不動宇文承基的人馬,加上之前他遵從承祥命令不顧承基生死下令放箭,更讓他和這支人馬的關系惡劣到了極處。
眼下承基昏厥,這些部曲便有了充分理由不理會司馬,自己是大郎的部下,與你司馬有甚相干?
自家郎君生死不知,身為部曲自然要護衛主將,不可能卷入戰陣撕殺。
最有戰力的一支隊伍選擇了作壁上觀,司馬的處境便極為狼狽。
這三百給使營不愧是楊廣以重金厚幣恩養的精銳,兵力雖少戰力卻強,即便自家主將并未親自指揮,也不曾影響這支人馬的斗志。
這支人馬所求者既不是勝利也不是殺出一條血路逃脫,他們追求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兩個字:殺人!從習武之日起,這些人接受的訓練便是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省力的方法殺人。
成為給使營之后,又得到沈光專門訓練,學會如何發悔這個團體的力量,讓自己能夠更快更多的殺戮人命。
這份本事本該是用在平亂戰場又或者拱衛天子的時侯,結果今晚卻全都用在了司馬以及他手下黨羽身上。
從一開始這支人馬的目標便是司馬德勘和他手下的這支隊伍,是以抱著決死之心,朝司馬等人所在猛沖猛打。
所有擋在路上的對手,都是自己殺人的絆腳石,只要用力踢開就好。
哪怕是同歸于盡也沒關系,以最快的時間打開通道,為自己的袍澤制造機會,殺死司馬德勘等人,自己的死便不算冤枉這么一支不把自己性命當回事的精銳,絕對算得上為將者的噩夢。
即便是天下最為精銳的驍果軍,遇到這種亡命鐵騎,也照樣討不得好去。
所有擋在路上的驍果騎兵,全都被這種打法殺得落花流水。
一個接一個小型軍陣被粉碎,無數騎兵在驚叫聲中被挑落馬下。
司馬德勘已經派出了麾下最為精銳的親兵,依舊是同樣下場,一個沖鋒便被殺得殘破不堪潰不成軍。
這種情況下,司馬德勘也只能效法承祥,先行離開險地。
如此一來這支大軍便失去了指揮,只能由各自主將統領各自為戰,兵力雖多卻無調度,人馬的優勢難以發揮。
相反倒是三百給使如臂使指,進退之間法度森嚴,將騎兵機動靈活的優勢發揮得淋漓盡致。
給使營的兵馬由于糧草充足,大多數士兵夜間可以正常視物,再加上驍果軍所持引火物,于戰場情況看得分明。
司馬德勘逃的快,這些人追的葉急。
幾個軍將更是牢牢盯死了司馬,帶領部下緊咬著司馬不放,他退到何處給使營便追到何處,不給司馬重整隊伍的時間。
碼頭殺得人仰馬翻,給使軍與驍果軍攪在一處,再沒人顧得上徐樂這幾個人。
沈光便也得了這片刻光景,與這一行人交談。
沈光看著滿身浴血的徐樂等人,又看看楊思,一雙虎目滿含淚珠,雙膝一軟,昔日長安城中游俠之首,驍果軍中大名鼎鼎的肉飛仙,居然堆金山倒玉柱跪在楊思面前,朝著地面用力叩首。
楊廣對沈光青眼有加,往日在宮中也不要沈光下跪,更不用他給自己的女兒行禮。
是以楊思地位雖高,但是受沈光參拜還是第一遭,一時間不知所措。
加上這一晚對她的打擊委實太大,父母被難國破家亡,自己也是幾次死里逃生,乃至素來喜潔的她,不得不忍受著滿身的血水。
這等經歷夾雜一處,早以摧毀了大隋公主的心防。
此時見沈光跪倒,她也控制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身形軟倒在地,對著沈光抽泣。
沈光語聲哽咽:“臣受奸人所愚,未能帶兵護駕,實在罪該萬死。
總算來得及時,救下千歲性命,否則九泉之下也無面目見圣人。”
徐樂此時神智已經有些模糊不清,不過總算能看清面前之人乃是沈光,也能看到他一身裝束。
徐樂何等聰明?
自然明白沈光這一身打扮乃是為楊廣穿孝,他想必已經知道宇文化及謀逆楊廣首領不保之事,帶領給使營到此,到底是救駕還是救友,怕是無從知曉。
他也無意細究此事,只知道自己這幾個人的性命,算是沈光救下,這便足夠了。
這等大恩自不必謝,只是朝著沈光略一點首,彼此便知對方心思。
沈光自懷中取出幾個瓷瓶,放到楊思面前:“臣等無能,不能再追隨千歲,你的性命,今后便全靠這幾位壯士保全。
亂世之中人心難測,至親骨肉亦可能白刃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