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在徐樂看來,權柄理應建立于實力之上,而不是寄于一方小小的玉璽。
只要自家兵強馬壯,誰又敢不尊號令?
可是包括李淵在內的各方諸侯,顯然不會做如此想。
當今天下揭竿而起的豪杰,誰不認為自己是天命之子?
玉璽便是天命眷顧的憑據,誰能擁有玉璽,先就多了幾分底氣。
再者自古以來名正順,有玉璽在手便可以天子身份發號施令,各地手握重兵的軍將未必人人都會買玉璽的賬,但同樣總歸還是有人會把正統、天命看得極重。
哪怕這種人所占比重極小,對于各路梟雄的霸業皇圖而,也可以造成不小的影響。
是以自古至今,玉璽都是志在天下者爭奪之物。
李淵之前行韜晦之計,蟄伏晉陽打磨爪牙隱忍不發,成功騙過楊廣一擊席卷關中,這件事顯然讓楊廣始終無法釋懷。
這次送玉璽給李淵,便是要在臨死前報一箭之仇。
玉璽就像是包裹了香餌的魚鉤,哪怕是心機深沉如李淵者,也不可能[567中文]無動于衷,就算看出其中危害,也會把玉璽緊緊抱在手中不放。
可是如此一來,他又勢必成為眾矢之的,天下各路諸侯都會把擁有玉璽的李淵當成頭號大敵,必要先將其誅滅奪取玉璽才能安心。
李淵再想用隱忍功夫靜候時機又或者靠仁厚之名權謀手段縱橫捭闔都做不到,只能硬著頭皮直面群雄兵鋒。
就算自己身死之后看不到李淵的模樣,但只要能讓他所有的謀略失效,且成為群豪公敵,于楊廣而就算是出了口氣。
所謂人之將死其也善,這話多半用不到楊廣頭上。
哪怕明知大限將至,依舊設謀害人,乃至把自己的女兒牽連其中也在所不惜,這才是大業天子的真實面目。
當日他為了奪取帝位不惜手足相殘乃至殺死兄長滿門,如今也不可能真的為了女兒性命就不顧其他。
不知不覺中,自己這些人就成了楊廣手上的棋子。
只不過楊廣顯然也低估了宇文化及的實力,更沒料到宇文承基這個變數。
眼看大隊人馬殺來,徐樂心知情況不妙。
如今這種局面已成騎虎之勢,固然對方不敢輕易動手,可是也不會隨便退兵。
畢竟今晚這場叛亂也不是宇文家一家一姓能做到的事,如今楊廣已死,各世家都有可能問鼎至尊寶座。
若是為了承基一人就放棄奪取玉璽,宇文化及怕是也難以服眾,勉強登基也坐不安穩。
為了自己的寶座乃至性命,多半要犧牲承基。
徐樂并不畏死,但是不想讓韓家兄弟、步離乃至楊思死在這里。
就算今晚之事乃是楊廣的計謀,但是自己既答應了楊廣照顧其女兒,說話便要算話,中途食又算什么好漢?
是以徐樂手中寶刀橫在承基脖頸處,朝著韓約等人大喊道:“登船!”
隨后又向司馬德勘大吼道:“誰若放箭,某便斬了承基!”
“丟了兵刃!放了大公子!”
司馬德勘亦不示弱,“否則你那幾個伴當一個也走不成!”
說話間司馬已經向身邊軍將吩咐道:“將那幾個伴當拿下!”
可是韓約等人的反應比司馬德勘只快不慢,其實就在徐樂那么喊以前,這些人已經朝著徐樂這邊疾奔而來。
其中唯有楊思不諳武技行動遲緩,韓約無奈之下只得將她背起來,朝著徐樂這邊沖。
司馬德勘二目怒張,大喊道:“誰敢再跑一步,某便放箭了!”
徐樂手中刀微微用力:“宇文承基性命著落在你手上,想放箭的話,盡管下令!”
那些承基麾下家將部曲生怕司馬德勘一時情急,不管大公子生死,連忙朝司馬德勘吼道:“不可莽撞!郎君若是閃失,爾等全家難保!”
司馬德勘眼看韓約等人就快跑到徐樂身邊,自己這邊再無動作,這些人只怕真的會跑到船上去,心中也是越發焦急。
害死承基放走玉璽,這兩樣罪名自己哪個也擔待不起。
眼下只能先保住玉璽再提其他。
再者玉璽多半在楊思身上,自己只殺楊思和那幾個伴當奪璽再放走徐樂就是,宇文承基未必一定就死。
他的心思轉動極快,眨眼間已經打好了主意。
手掌高高舉起,準備下令下行射殺韓約等人再說。
可是他的手剛剛舉起未曾落下之時,卻見承基猛地單腿發力,朝著徐樂寶刀刀鋒猛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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