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剛剛喊了一聲“父皇……”楊廣卻已經斷喝道:“還等什么!動手!”
步離眉頭微皺,但還是猛然跳起一記手刀斬在二娘脖頸處。伴隨著這一記重擊,二娘那柔弱的身軀無力軟倒。她不會武藝,雖然學過騎馬,但也只是為了皇家風儀,并非臨陣廝殺用。所乘騎的腳力乃是精選的皇家坐騎,性格溫馴至極,就算用刀劍猛刺,馬也未必會傷人。這種馬就算想跑都跑不開,速度根本提不起來,二娘騎在那種馬上,自然可以應付。可是今晚乃是逃命,所用的都是上好戰馬,性情極為暴烈,只有那些騎術精熟的老卒可以駕
馭。若是讓二娘自己騎馬,也不用征戰,就算是從迷樓騎到江邊也難逃落馬受傷的結果,反不如將其打暈帶走來得容易。獨孤開遠有一句話沒有說錯,迷樓之中甲杖完備,雖然是楊廣臨幸美人之處,卻廣備刀槍甲兵,其中原因,自然與楊廣的多疑密不可分。哪怕是寢居之地也必須設有武備
,否則就睡不安穩。他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與他的多疑自然分不開,不過此時此刻,卻也靠著這份多疑,才為徐樂一行人增添了幾分勝算。二娘身上的布甲自然不是為了臨陣,除去防備亂軍放箭射中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其實是為了方便徐樂背人。二娘的身材在女子中算是略出挑一些,趴在徐樂后背上,以絲絳緊緊捆在一起。下巴上再勒一方織錦,便不至于割傷臉面。至于身上的布甲,最主要的作用是保證二娘身體與徐樂鎧甲存在阻隔,這樣鎧甲上的尖刺便不至于刺傷二娘
身體。徐樂天生神力,雖然背后多了個人,并不太影響他施展本領。或者說只要今晚不遇到本領相若的難纏角色,就算負著二娘,自己也可以保證全身而退。至于承基托韓約帶
的話,徐樂根本不曾放在心里。自己也是萬馬軍中的上將,對于戰場的事再熟悉不過。今晚這種亂戰的場面,想要找到自己的對手一拼生死,簡直和做夢沒什么區別。就算承基再怎么想和自己比武,也
要約束部下以大事為重,不可能放棄自家兵馬,跑出來找自己比斗。兩人碰面的機會微乎其微,至于其他人……又有誰配和自己交手?徐樂唯一感謝的一點,便是承基對韓約兄弟的手下留情,不管他出于何等居心,總歸是幫了自己一個忙,這份人情早晚要還回去。至于眼下,還是以離開是非之地為第一
。
一行人自小樓內走出,卻見之前那名相貌平平的宦官將蕭后賜予徐樂的那匹寶馬牽到徐樂面前道:“圣人明見萬里,這腳力贈的正是時候!”徐樂伸手自鞍橋上摘下馬槊,在手中輕輕一抖!那精鐵打造的槊鋒在月色下幻化出十幾個虛影,看的人眼花繚亂。但只這一招本領,便是大多數上將畢生也難企及。韓家兄弟以及步離,也各自騎上了腳力。這些馬匹雖然不及徐樂坐騎,相差亦不甚遠,至少不是那些尋常驍果軍的腳力所能頡頏。若是前方不曾有堵截,只是一味以馬力相拼
,就算徐樂背上負了一人,依舊可以把追兵甩在身后。“公主自幼生在深宮,不曾經過風雨,還望幾位多多照拂。”宦官朝徐樂行了個禮,語氣依舊如同白日一般謙卑且帶著幾分諂媚味道,可是偏又從容淡定,全無半點慌亂或
是焦急。仿佛徐樂不是帶著公主逃亡,而是去走親戚或是外間踏青。
獨孤開遠打量著這名宦官,看著面善卻叫不出名字,只是隱約感覺此人不尋常。正準備詢問,那名宦官已經搶先朝獨孤開遠開口:“獨孤大郎,麻煩尋一柄好刀來。”
“做甚?”獨孤開遠眉頭一挑,心中頓時充滿警惕。亂兵近在咫尺,這種時候人心最易變故,容不得他不防。那名宦官卻是微微一笑:“護駕。我們這等做奴婢的,管不得天下大事。不過誰要是敢冒犯圣人,就得問過某手中的寶刀!那些亂賊快來了,大郎還請利落些。”說話間宦官已經轉過身走向小樓,步履輕快從容毫不慌亂。直到此時獨孤開遠才注意到,這宦官步履快而不亂下盤根基極好,顯然也是個技擊好手。看來圣人身邊確實有不少身懷絕技且忠心耿耿之人,只可惜今晚他們和自己一樣,都注定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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