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樂看著滿面興奮的沈光,自己依舊是之前那副模樣。既沒有表示支持沈光意見,也沒有開口斥責,而是反問道:“步離現在何處?難道聽了這個消息,你們便把她拿住了
?”沈光眉頭一皺,大聲說道:“徐兄何出此?你把圣人當成何等人?怎么會無故為難個小娘?再說人是皇后娘娘請去的客人,哪個活得不耐煩了敢加害于她?實不相瞞,是皇后娘娘與她說笑投契,又請了步離在宮里吃果子,是以尚未離開。皇后娘娘執掌六宮諸事纏身,便是宮中妃嬪想要與娘娘說些閑話也不是易事。難得步離能得娘娘歡喜,兩人一見如故相談甚歡,這既是步離的造化也是樂郎君緣分。圣人對樂郎君青眼有加,娘娘又愛步離,你若是投奔圣人,日子肯定過得自在。不說名爵俸祿,至少沒人
敢用這種手段暗算于你。”
徐樂沒理會他后面的勸誘,只是注意聽著前面的話。知曉步離無恙,自己的心就放下一半。隨后又問道:“既然如此,沈兄此來便是奉了太上皇旨意,要取某的性命?”“徐兄這樣講話,你我便沒什么交情好講了。沈某何等樣人,徐兄莫非不知?就算圣人真要對徐兄有所不利,也不會派沈某行事。某聽了李淵篡位消息,便擔心圣人對徐兄
不利,是以特意趕來,為徐兄送個消息。”“再就是向我問個明白?”說到這里,徐樂的語氣終于有了一絲松動,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他此刻已然明白沈光的憤怒因何而來,又為什么把自己叫到這里問,而不
是在后院直接開口。沈光為人豪爽,在長安時便是俠少首領,到了江都依舊不改豪俠做派,與驍果軍以及宮中禁衛甚為相得,堪稱是小孟嘗一般的人物,消息自然靈通。他多半特意向友人請
托,打探與自己有關的消息。是以有關李淵稱帝的消息一來,他便聽到風聲,隨后便緊趕慢趕過來給自己通風報信,實際還是希望自己早做準備逃出生天。不過怎么安排是一回事,心里如何想又是另一回事。剛聽到消息時,沈光想必把自己誤會成李淵的同謀,來江都的目的就是穩住楊廣和驍果軍方便李淵登基。若是如此,自己和沈光的交往,以及這段時日與楊廣相處直到獻計,都不過是計謀的一部分,所做的一切都是使詐用計。越是豪爽之人,越是不能容忍欺騙。自己如此,沈光自然也
如此。是以見面之時沈光那么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不光是因為大家各為其主,更多是認為自己待友不誠,辜負了沈光的這份交情。之所以不在大庭廣眾下問,也是對徐樂保持著最后一份敬重,算是對朋友體面的以及彼此交情的顧及。倘若發現確實中了徐樂奸計,沈光多半會選擇劃地絕交,再痛快地打上一架以做了結。這些事都不適合在外人
面前做,才把徐樂叫到這里詢問,又事先遣散家仆確保沒人能聽到彼此的對話。既然誤會化解開,之前的怒氣也就消散殆盡,心中只剩了對彼此的敬重與惺惺相惜。為友如此,已經算得上仁至義盡,不管日后彼此立場如何,對于這份交情都不能輕視
。不過感激是一回事,對于其所提諫徐樂卻不能接受。“我家主公是否真的登基受禪,這其中又有什么隱情,徐某一無所知自然不便作答。就算這些都是真的,也沒什么不妥之處。我說句不怕沈兄動怒的話,大隋氣數已盡神仙難救。更何況楊廣并非明主,如今所用種種手段,形同負薪救火,于天下有害無益。徐某大好男兒,又怎會為這等
昏君效力與天下為敵?”沈光并未辯駁徐樂的話,而是反問道:“即便你所說屬實,如今也只有這一條路走。李淵為人外寬內嫉陰險毒辣,徐兄性情耿直,遲早要遭他的毒手。就算你不喜圣人所為
,也不能再為李淵效力!”“人各有志,沈兄不必再勸。”徐樂打斷沈光的話:“徐某相信自家主公,就像沈兄你相信太上皇一樣。你我之間怕是誰也無法說服誰,只能聽天由命。不過沈兄對我有恩,
徐某也不能不報。我這里有件事,也要提醒沈兄。”之前徐樂因為不想招來沈光反感,又覺得說了也沒用,是以并未提及自己對驍果軍叛亂的擔憂。可此時沈光趕來報信又勸自己歸順,正是個說事情的大好機會。借著這個
由頭,徐樂便將自己所見所知以及自己的擔憂全盤托出,最后說道:“某也知曉此事并非沈兄所能過問,但是你我既為兄弟,我總要對你說實話。至于該如何行事,徐某就不便多口,一切由沈兄自行決定就是。你道我家主公那里兇險,在某看來倒是沈兄所處的乃是龍潭虎穴。偏生你們一個個不為所動依舊我行我素,真不知該說你們膽大,還是過于懈怠!沈兄可以當我大欺人,但我相信憑你的才智,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