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執必思力能做的,就是侍立在自己父親身邊,忍著身上還未痊愈的傷勢痛楚,豎起耳朵,準備仔細的聽著父親和苑君璋相談的每一句話。
而執必賀和苑君璋,相對而坐,目光對視,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而雙方眼神,誰也不稍作退讓。
斗室之內,只有他們三人。而掇吉就按刀在外,值守警戒,不許任何人靠近。
執必賀和苑君璋之間的安靜,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終于執必賀才緩緩開口:“苑長史此來,到底何意?”
苑君璋微微一笑,按著膝蓋,淡淡道:“只為相勸執必部,為老汗尋一條生路而來。”
執必賀搖搖頭:“執必家安安穩穩的,何來此?倒是恒安府,現下局勢不見得很妙,苑長史不如改弦易轍,投效到某執必部來,要多少帳落草場,苑長史只管開口。將來執必部席卷馬邑雁門郡,苑長史也盡可揀選富庶郡縣。”
苑君璋哈哈大笑,手指點著執必賀:“老汗現在還睜著眼睛說瞎話!冬日出兵,本來就軍心士氣不振,強行來犯我恒安府,結果一挫于壬午寨,再挫于自家大營之前。老汗舉全軍而來,又是大敗!今夜若不是恒安府念及兩家交情,將阿賢設送返,一群軍奴作亂,差點就讓執必家覆沒!這個時候,還不感念我們恒安府好意,與我恒安府攜手,更待何時?”
執必賀仍然搖頭:“略微小挫,尋常事耳。執必部起家何止數百戰,什么樣的境遇也都熬過來了。而且執必家背后還是金狼阿史那家支撐,但恒安府背后有誰支撐?王仁恭么?”
苑君璋冷冷反問:“阿史那家就真的是執必部的支撐?”
兩人一開口就是唇槍舌劍相對,適才春風滿面早就被拋到了九霄云外。一番辭交鋒,最后目光對視,似乎空氣中就有火星迸濺而出!
恒安鷹揚府和執必部兩家,在這雪原中已經兩兩拼得遍體鱗傷,這個時候因為各自訴求,才有今夜一會,在這相會之中,雙方仍然要互相爭取主動,獲得最大的好處!
對于執必賀而,原來的想法,就是恒安鷹揚府因為王仁恭逼迫,正處于窘迫,趁勢揮軍南下,說不定就能迫使恒安鷹揚府低頭,然后驅恒安鷹揚府為前驅,又可以在王仁恭手里換取更大的好處。
但卻沒想到恒安鷹揚府如此硬氣,悍然揮軍反擊,接連擊敗自己。現在更是要來和自家談條件了。一番辭交鋒,執必賀也感覺到,這苑君璋不是個好壓服的。
執必賀終于低下頭去,接著又抬起眼來,迎著苑君璋目光,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苑長史到底有什么,可以給執必部的?善陽城那位王郡公,可是將整個云中之地,都許給了執必部!”
苑君璋看著執必賀,聲音冷硬:“云中之地又算什么?難道執必部,不想著整個馬邑郡?不想著河東之地?不想著中原富庶之地?這些東西,劉鷹擊和某家,都可以給執必部!”
執必賀閉目少頃,接著又睜開,目光銳利如劍:“愿聞其詳。”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