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必賀的原來盤算,四個字就可以概括。
居于主動。
王仁恭雖然在拉攏執必家,許以云中之地。但執必賀豈能讓王仁恭牽著鼻子走?不僅一直晾著王仁恭的使者,還主動帥軍提前深入,就是想逼迫劉武周早點做出選擇,在王仁恭壓力之下趕緊投效于他。在得到了劉武周的恒安鷹揚府強兵之后,執必賀也不惜于和王仁恭做最后一場決戰,以確定這馬邑郡的主人到底是誰!
但是劉武周的確做出了選擇,卻是以那個該死的徐樂為先鋒,悍然發起反擊,一連串的戰事當中,將執必賀打得慘敗!
敗殘之余,執必部居于主動的盤算自然完全告吹。一時間甚或連執必賀對麾下大軍的控制都形動搖,差點讓一對老軍奴父子生出事情來,若不是執必落落神兵天降,突然出現,現下是什么情形,真未可知。
馬邑三方博弈,誰也沒安著什么好心思。不管再怎么盤算,最后主動權的歸屬,要看多方面的因素。比如王仁恭就一直控制著糧食這重要戰略資源,一直處于絕對優勢地位。而恒安鷹揚府通過一系列勝利,也硬生生的打出了面對執必部的主動權!
所以才有苑君璋的這一行,此時此刻,就是恒安鷹揚府對執必部提供選擇,而讓執必部做出決斷了。
烽燧斗室之中,在執必賀認真發出一問之后。苑君璋沉默少頃,最終淡淡一笑。
“劉鷹擊必當于王郡公做最后一決,而這個時候,就需要執必部站在劉鷹擊這一方。一決之后,若是得勝,劉鷹擊將挾馬邑精兵,南下河東爭勝,以觀這亂世氣數。至于這馬邑郡,就請老汗看護,兩家約為盟好,以待將來,豈不是美事?”
執必賀眼睛半閉,每一個字吐出,似乎都經過了再三斟酌。
“現下蒙劉鷹擊送回某兄弟,執必部軍心已安。某可放心率領大軍北返,以修養生息。若留此間,以觀鷹擊與王郡公爭勝,豈不是又平白要冒許多風險?雖然承蒙鷹擊盛情,可畢竟郡公強而鷹擊弱,又有什么憑據,讓我執必部將注碼壓在鷹擊這一方?”
苑君璋認真的看著執必賀,執必賀如雕塑一般坐在那里,紋絲不動。
苑君璋淡淡開口:“當初老汗率萬騎南下,不也以為穩操必勝?可幾場合戰之后,鷹擊大旗,還是穩穩立在云中之地。最后反倒是鷹擊,對老汗伸出援手。這強弱之勢,豈是論得定的?劉鷹擊自高麗回返,白手起家,聚起這個家當,亂世風雨飄搖,仍然屹立不倒。麾下恒安精銳,戰力如何,老汗想必深知。云中男兒,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老汗又憑什么認為,那王郡公一定就占據著優勢?這個世道,沒什么一定的事情,老汗既然已經南下,又付出了這么多代價,為什么就不繼續賭上一鋪?”
執必賀沉默不語,甚而垂下了眼皮,不不動。而苑君璋也并不焦躁,抱著胳膊端然危坐,只是等待執必賀開口。
執必思力站在執必賀身后,緊張的注視著兩人,胸中轉著無數念頭,但最后都沒說出口,只等父親做出決斷。
苑君璋說得沒錯,這一次南下,就算是執必部最后穩住了局勢,但付出的代價也已經太大了。縱然此刻撤軍,能夠平安北返。沒有幾年時間,也難以恢復此次損傷的元氣。而此次南下出征的物資,大多數都是向阿史那家借來的,阿史那家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之輩,他們也并不在意將八王帳中的青狼旗下,換一個更有實力,更加聽話的部族!
執必家已經失卻主動,只能跟注,選擇這馬邑之戰中最后能夠獲勝的一方,爭取能夠多分潤一些好處。但是這最后能夠獲勝的一方到底是誰,卻是執必賀要做出判斷之事!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這判斷之事要自己父親做出。但執必思力卻無比的想喊出來,讓自己父親選擇劉武周這一方!
只因為劉武周麾下,有那個一身玄甲,面上憤怒金剛像跳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