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摟著已經肚子鼓起的冰嵐，正站在船舷甲板前，看著落水的鄭郝，一臉的笑意：“哎呦我去！傳說中的冠軍王，也會落水的啊？”
“這要是傳出去，你還不得被人笑話死？”
“噗噗噗——”
臉上雖然全是打趣之色，可冰嵐號還是駛向了鄭郝的身邊，楊帆朝著鄭郝伸出了手，一把將他從海里拉了出來！
“咳咳咳——”
又是咳出幾聲海水后，鄭郝看了看同樣被流星號拽起的墨良驥，擺了擺手，示意暫時休息后，這才看向了楊帆。
他的目光先是看了看笑著瞇起眼的楊帆，后又是看了看大肚子的冰嵐，嘴角止不住的露出笑意：“恭喜啊！這么快要當爸爸了？”
“嗨——”
“這都是你比賽時的事了！我估計啊...再有幾個月，孩子就要出生了...”
“到時候，你記得來喝喜酒啊！有冠軍王過來祝福，我這孩子，面子忒大！”
楊帆打趣著，眉宇之間卻已然爬滿了幸福之色。
他摟著冰嵐，這一刻那個滿腔熱血的少年似乎死了，活下來的...則是一個對著兒子寄予厚望的父親。
“一定一定...”
鄭郝滿嘴答應著，眼中卻流露出一絲猶豫。
這一抹猶豫一閃而過之后，他轉過身不再去看楊帆，繼而看向了遠處一直沒有說話的云揚。
對方也是眼神閃爍，莫名有些苦澀。
“哎——”
“我的事先不說了啊！”
“我來這里，還有一件事呢！”
“校長申請的三星·航海士賽道，三王賽道，已經被審核通過了！到時候，咱們這里可就也有大型比賽了啊！”
“我爸、校長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能成為賽道的東道主，主持賽道解說！你看...”
楊帆希冀的目光看向鄭郝，鄭郝一點也沒猶豫：“行！”
“那成！”
“對了...有空也教教我船技唄？我偷學兩手，到時候交給我兒子！”
“行啊！你要不先跟著我大舅子一塊練練？”
“呃...那還是算了吧...”
“我先帶著冰嵐去做孕檢啊！你先忙，沒事的話，哥幾個晚上喝點啊？”
“呃...再說吧。”
“也行！我先走了！”
宛如老友間的相互寒暄著，楊帆將鄭郝送到蜃樓號上后，臉色古怪的看了鄭郝和云揚一眼。
直覺告訴他，這兩人今天好像都藏了什么心事。
可他到底是個老爺們，也沒多想，拉著冰嵐美滋滋離開了海域。
“噗噗噗——”
等到他走遠了，遠處的墨良驥也開始練習了...
蜃樓號上，云揚這才臉色凝重的開口了。
“會長說...”
“按照以往的神明懲治賽，應該是在這周，就會有動靜了...”
“是嗎？”
“那他打算...”
“你必須要去了...只有你，只有你還有可能，不依靠天賦、技能對抗人祖。你的勝算概率最大！”
“再來...船聯打算還派出我...鄭叔叔，還有你的徒弟嚴柔一起上場！”
“是因為人船合一？”
鄭郝敏銳的感知到了什么，云揚點了點頭。
“沒錯！”
“天賦、技能對神是沒用的！只有船技的話，人船合一的力量，或許也還有機會...”
“為了不引起民眾的恐慌，會長打算說這次比賽是表演賽，到時候的一些災難...船聯都會解釋是自然現象...”
“當然...要是能贏的話，這沒有什么。可要是輸了...”
云揚的話音越來越壓抑了。
“呼呼呼——”
海風吹過兩個少年的面龐，他們的臉上浮現出只有老者的慎重。
神明懲治賽，贏了皆大歡喜。
輸了，世界末日！
沒有人能戰勝人祖、小舟，哪怕是鄭郝，他也沒有把握必勝。這也就是這幾天鄭郝心不在焉的原因。
他不敢賭，更不敢把所有人的幸福壓在身上賭。
想一想剛剛楊帆還在暢想以后的生活，山海域居民還在熱情的建造賽道，鄭家還沉寂在冠軍的喜悅中...
他就只能獨自背著這股壓抑。
“叔叔、嚴柔那邊，我們已經派人去做思想工作了...”
“問題不大...”
“鄭郝...你說，我們能贏嗎？”
云揚是看過葉寒對陣人祖的錄像的。
他連葉寒都比不過，一想到要對陣人祖，他就誠惶誠恐。
“無論如何...”
“也不能輸啊...”
鄭郝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默默握緊了拳頭。
正前方，海域里還傳來墨良驥不斷的抱怨聲，他無憂無慮的叫鬧著。海風吹過，鄭郝兩人的臉上凝重不減...
......
深夜。
鄭家·鄭郝臥室內。
鄭郝給臉色熏紅的碎星蓋上被褥后，獨自走出了房間。
夜深人靜，他倚在鄭家商船的后船尾船舷前，看著深邃幽藍的大海，不斷陷入回憶之中。
坦白說，他作為穿越者，對這里其實沒什么執念。
可...
因為遇到了墨雨柔，遇到了那些形形色色的船娘，鄭郝漸漸接納了這個世界，并喜歡上這個世界了。
如果看著世界被毀滅，看著喜歡人與事物殞滅，他是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哎...”
“都是個什么事啊？”
抱怨了一聲，身后一陣“踏踏踏”的腳步聲傳來。
“嗯？”
鄭郝回頭看去，不由得臉色一驚：“碎星？！”
月光下，碎星一頭黑色長發垂落在兩肩，漆黑的瞳孔注視著鄭郝，幽幽的看向了甲板區：“鄭郝...你還記得我們契約的那一天嗎？”
“當時也是在這里吧？”
溫和、熟悉的聲音傳來，鄭郝的眼神也變得溫和起來：“當然記得！雨柔，我當時說過，你是我最想契約的船娘。
當時是...現在也是...”
“我知道——”
雨柔的臉頰泛著紅暈，她走向鄭郝后，緩緩抱住了鄭郝的后背：“我不知道這些天，你在焦慮什么...”
“不過，我能告訴你的是...無論如何，我都一直相信你...”
“就像是當初，你相信我那樣。”
溫熱的氣息包裹了后背，鄭郝的身軀一顫，心里莫名覺得踏實了不少：“哪怕...結果不盡人意嗎？”
“對！”
“哪怕結果不盡人意，只要我們在一起，就足夠了...”
“放心吧...”
“我不會辜負你的期望的！”
清風明月人依舊。
少年轉過身，再次給少女許諾了新的諾......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