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最硬的道理!”
“巧舌如簧!”蕭明姝被她眼中的譏諷刺得惱羞成怒,厲聲打斷,“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給本宮用刑!看她能嘴硬到幾時!”
婉棠不再看咄咄逼人的皇后,她的目光如同釘子般,牢牢鎖在楚云崢那挺拔卻透著冷漠的背影上。
殿內死寂。
她在賭。
賭這個男人內心深處,是否還對那一絲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存有疑慮。
是否對她這個“罪婦”還殘留著一星半點超越帝王理智的判斷。
她不再辯解,只是用那雙盈滿淚水卻異常清亮的眼睛,無聲地凝視著他。
她在用沉默施加壓力,用這近乎絕望的注視,叩問他的內心。
楚云崢雖未回頭,卻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目光,灼熱、固執,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悲愴。
他能想象出她此刻的模樣,狼狽,卻倔強。
理智告訴他,證據鏈看似完美,皇后的指控合乎邏輯。
但心底某個角落,一個微弱的聲音卻在質疑:一個母親,真的會對自己視若生命的女兒下毒手嗎?
這會不會……太不合常理?
這種沉默的對峙,比聲嘶力竭的哭喊更讓他心煩意亂。
他在權衡,在掙扎,帝王的尊嚴和憤怒讓他不愿輕易回頭。
但那道目光卻像一根刺,扎得他坐立難安。
蕭明姝將這一切看在眼里,楚云崢的沉默和婉棠那“含情脈脈”的凝視。
在她看來無異于眉目傳情,是對她正宮權威的極大挑釁!
她心中的妒火和怒火瞬間燒毀了理智。
“都聾了嗎?!”蕭明姝猛地尖叫起來,聲音因極致的憤怒而扭曲,“本宮的話沒聽見?!”
“給本宮動手!立刻!馬上!”
“夠了!”
楚云崢猛地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摔在地上。
清脆的碎裂聲如同驚雷,瞬間壓過了所有的嘈雜。
瓷片四濺,茶水淋漓,彰顯著帝王此刻滔天的怒火與極度的不耐煩。
他霍然轉身,目光如寒冰利刃,先狠狠剮了婉棠一眼,隨即死死釘在許研川身上,聲音因壓抑著暴怒而微微顫抖:
“你們一個個……到底在搞什么鬼?!”
他一步步逼近許研川,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許研川!你告訴朕!為何偏偏是你?!”
“朕記得清清楚楚,禁軍統領職責重大,戍衛皇城才是你的本職。”
“可你卻幾次三番,‘恰好’出現在冷宮附近。”
“如今這涉及謀害貴妃和公主的天大案子,你又‘恰好’第一時間趕到!”
楚云崢的胸膛劇烈起伏,眼中是深不見底的懷疑和被愚弄的憤怒:
“給朕一個解釋!”
“為什么管轄冷宮這片偏僻之地的差事,會落到你這個禁軍統領的頭上?!”
“是你自己主動要求的,還是……有誰在背后替你安排?!”
許研川面對帝王的盛怒,并未退縮,反而挺直了腰板,目光坦蕩地回視楚云崢。
然而,當他眼角的余光掃過婉棠時,那份刻意的疏離與嫌惡依舊明顯,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臟。
“陛下!”他聲音沉穩,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耿直,“臣絕非要干涉圣斷,更無意替誰開脫!”
“臣站出來,只因臣親眼所見,有些事,不吐不快!”
他側身,用帶著幾分鄙夷的手勢指向婉棠,語氣冷硬:
“陛下問臣為何會去管冷宮那攤子事?”
“臣不敢欺瞞!”
“只因臣在巡查時,幾次三番看到里面的情形,實在……有辱皇家體面!”
“臣雖看不慣某些人,但也從未見過一個人能被作踐到那般田地。”
“臣身為禁軍統領,維護宮闈秩序是本職,豈能坐視不理?”
他轉而看向楚云崢,話語變得直接甚至有些沖撞:
“陛下既下旨要她‘活著’,可皇后娘娘又明令不許送飯,不許給任何用度。”
“這豈不是要讓陛下背上苛待宮妃的污名?”
“臣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最后實在無法,只能想了這么個折中的法子。”
“給她些種子、肥料,讓她自己在院子里種點東西,是死是活,全看她自己造化!這難道也錯了嗎?”
楚云崢眼神忽地變了。
手忽地握緊扶手,盯著婉棠。
冷聲道:“將你的手,伸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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