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肝寶貝,拉大的了……”
夕陽將天邊染成一片瑰麗的橘紅,給冷寂的宮墻鍍上暖色,卻更添幾分蒼涼。
惠貴妃望著那輪緩緩沉下的落日,忽然低聲吟道:“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當年隨父戍邊,見此景象,只覺天地遼闊,壯志滿懷。”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與追憶。
婉棠亦望著夕陽,語氣平靜卻意味深長:“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該有個了結了。”
惠貴妃收回目光,瞥了一眼身旁正沒心沒肺逗弄明輝的寧答應。
眼神轉冷,聲音壓得更低:“從上月起,彈劾蕭家的折子便如雪片般飛來,未曾間斷。”
“許家已然沒落,許研川……”她頓了頓,語氣復雜,“倒是個‘安分’的,只知在這后宮方寸之地‘盡忠職守’。”
“蕭家一亂,皇后便視本宮為眼中釘、肉中刺。”
“你可知,近日她竟也敢尋由頭,來尋本宮的晦氣。”
婉棠聞,臉上卻露出些許玩味的笑意:“如今黃虎老將軍下落不明,朝中能與蕭家抗衡的,可不就只剩下貴妃娘娘的母家,寧家了么?”
惠貴妃目光驟然銳利,如寒冰般刺向婉棠,聲音冷冽:“不是寧家。”
婉棠沉默不語,靜待下文。
惠貴妃并不看她,只是望著遠處宮闕的剪影。
語氣沉重:“若只是蕭家自身行事不端,引得群臣激憤,倒也罷了。”
“可若……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背后推波助瀾,攪動風云……”
她微微停頓,才緩緩道出后半句:“那該是一股……何等可怕的勢力。”
說罷,她不再多,仿佛剛才的話只是隨口感嘆。
她俯身抱起咿咿呀呀的明輝,整理了一下衣襟:“近日本宮不便再來,你自己也萬事小心。”
轉身欲走時,她又似想起什么,補充道:“蘇辭邊關捷報頻傳,不日即將凱旋。”
“屆時,這大將軍之位,怕是非他莫屬。”
“蕭家……怕是要狗急跳墻了。”
話音落,她已抱著明輝,帶著寧答應,身影消失在暮色漸深的宮道盡頭。
惠貴妃的身影消失在宮道盡頭,院中重歸寂靜。
小順子湊近婉棠,壓低聲音,難掩憂色:“主子,惠貴妃她是不是察覺了什么?”
婉棠望著她們離去的方向,目光深邃,輕聲道:“她不是傻子。”
“寧家在朝中屹立多年,豈會毫無警覺。”
一直沉默佇立一旁的許研川,雖未開口,但緊蹙的眉頭和緊握的拳心,已泄露了他內心的沉重與擔憂。
婉棠走到他身邊,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臂膀。
語氣堅定:“不必過于憂心。”
“寧大將軍是英國公,他忠于的是鳳棲國的江山社稷,是邊境的安穩,而非龍椅上的某一個人。”
她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看著許研川:“只要鳳棲國需要寧家軍一日,寧家便不會輕易倒下。”
“我縱是粉身碎骨,也絕不會坐視寧家覆滅。”
許研川聞,緊繃的肩膀微微放松,長長舒了一口氣。
他抬眼看向婉棠,眼中是下定決心的決絕:“姐,看來……是我必須出手的時候了。”
然而,聽到這話,婉棠眼中非但沒有欣慰,反而瞬間盈滿了濃得化不開的傷痛與不舍。
她伸出手,如同兒時那般,細細地為許研川整理了一下并無線索皺褶的衣領,動作輕柔緩慢,帶著無盡的眷戀。
最終,化作一聲悠長的嘆息:“若還有得選擇……”
“我們沒有選擇。”許研川打斷她的話,聲音低沉卻異常堅定,“你,明輝,我都想護住。”
“這是我必須走的路。”
他說完,后退一步,深深看了婉棠一眼。
語氣變得疏離而冷硬:“這冷宮……太過安逸,呆久了,只會消磨人的意志。”
“以后我便不來了。”
說罷,他決然轉身,身影很快融入漸濃的夜色中。
婉棠站在原地,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心口如同被剜去一塊,痛得無法呼吸。
但她知道,許研川說得對。
棋局已至中盤,再無退路。
放心吧,明天北境的戰報就會交到皇上的手中。
蘇辭未歸,戰事再起。蕭家早已經被彈劾到皇上反省,重重有利的罪證,足夠讓蕭家暫時不敢輕舉妄動。
能夠出征的人選,就只有祺齊和許硯川了。
皇后是蕭家最有利的一把劍,情況已經被逼到這個地步了,只怕蕭家會狗急跳墻。
哎呀,別怕了。皇后已經開始下手,竟然將惠貴妃的衣服浸泡在含有劇毒的花汁里面,太惡毒了!
婉棠的心,一下子就提起來了。
而此刻,一人跌跌撞撞跑進來。
猛地一下推開冷宮的大門。
剛走不久的寧答應,眼睛通紅,大喊:“不好了,我姐和明輝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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