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順子帶著李萍兒急匆匆闖了進來。
小順子一眼看到被吊著、渾身濕透昏迷不醒、雙腳還踩在冰上的婉棠。
目眥欲裂,沖上前厲聲吼道:“你們竟敢對德妃娘娘動用私刑!”
一個婆子被嚇了一跳,隨即叉腰嗤笑:“喲,我當是誰?”
“小順子公公,好大的威風!”
“咱們這可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辦事!你敢攔?”
小順子氣得渾身發抖,眼看就要沖上去拼命。
這時,一個穿著冷宮管事太監服飾、面相精明的太監慢悠悠地踱了進來。
陰陽怪氣地開口:“小順子,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這兒是冷宮,可不是你們長樂宮。你那位主子……”
他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婉棠,嗤笑一聲:“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嘍。”
“咱家要是你,就趕緊擦亮眼睛,另尋個高枝兒攀去,何必在這兒陪葬呢?”
小順子雙拳緊握,牙關緊咬,卻因對方身份而一時僵住。
一直沉默的李萍兒此刻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
她雖只是個地位低微的答應,此刻卻挺直了背脊,拿出了從未有過的架勢。
聲音微顫卻清晰:“王公公,縱然德妃姐姐身處冷宮,也仍是皇上親封的妃主。”
“宮中規矩,豈容奴才如此作踐?”
“若鬧將出去,只怕皇后娘娘面上也不好看。”
那王管事太監斜眼打量了一下李萍兒,雖只是個答應,但畢竟有著主子的名分。
他掂量了一下,終究不想把事情在明面上鬧得太大,勉強給了兩分薄面。
揮揮手對婆子道:“行了行了,人既醒了,就別圍在這兒了。”
“該干嘛干嘛去!”
卻也沒說要將婉棠放下。
兩個婆子悻悻然退開幾步。
就在這時,婉棠發出一聲極輕弱的呻吟。
睫毛顫了顫,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刺骨的寒冷和腳底的劇痛便先一步席卷而來。
“主子!”小順子和李萍兒同時驚呼,撲到近前。
李萍兒看到婉棠這般慘狀,尤其是那雙凍得慘不忍睹的雙腳,眼淚瞬間就涌了出來,撲簌簌地往下掉。
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主子……主子您怎么樣……”
棠棠千萬要抗住啊,狗皇帝是真的在乎你,只是沒有辦法。
他也是放心不下,此刻已經在來的路上。
只是答應來了皇后,不能進你,只能站在圍墻那邊。
婉棠悠悠轉醒,長睫顫動,眼底最先恢復的不是迷茫,而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她甚至沒有看向淚流滿面的李萍兒,枯瘦冰涼的手猛地抓住小順子的手腕。
聲音雖虛弱卻帶著急切的追問:
“小順子……你在墻外……可能聽清里面動靜?”
小順子一愣,立刻回道:“奴才就是隱約聽見里頭不對,才拼死求闖進來的!”
婉棠灰敗的眼中驟然閃過一絲極亮的光,她咳了一聲,啞聲道:“很好……”
隨即,她目光冷冷掃過那面露不屑的管事太監和兩個婆子,用盡力氣壓低聲音對小順子下令。
每個字都帶著狠絕:“小順子……給我哭!現在!越大聲越好!”
小順子雖不明深意,但對主子的命令有著本能的服從。
他隨即猛地撲倒在地,扯開嗓子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哀嚎,哭聲凄厲得能穿透宮墻:
“他們把娘娘折磨成什么樣子了!”
“皇上平日里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人兒啊!這才進來不到一個時辰,就被他們吊起來用冰磋磨得不成人形了。”
這哭聲和控訴來得突然又猛烈,將那管事太監和兩個婆子都震住了。
婉棠適時地,用聽起來虛弱卻足以讓外面可能經過的人聽到的、帶著顫抖哭腔的聲音“阻止”道:“小順子……住口!”
“是我對不起皇上……不要鬧了……萬萬不可……驚擾皇上……”
李萍兒完全懵了,看著婉棠這般模樣還替皇帝說話。
又急又痛,忍不住哭著脫口而出:“主子!您都被皇上害得打入冷宮任人作踐了!”
“為什么還要替他著想?!”
婉棠忽地臉色一沉,用盡力氣呵斥,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正色:“閉嘴!不許胡說!”
那兩個婆子正愁沒機會,見狀立刻找到了由頭,尖聲叫嚷起來:“反了天了!”
“一個冷宮廢妃,也敢訓斥答應小主?”
“好大的狗膽!”
說著,其中一個婆子挽起袖子,面露兇光,上前就要再對婉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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