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道冰冷徹骨、蘊含著滔天怒意的聲音驟然響起,如同驚雷炸響在寂靜的殿中。
楚云崢緩緩站起身,龍袍無風自動,那雙深邃的眼眸中翻滾著駭人的風暴。
目光如實質般釘在蕭明姝和那兩名嬤嬤身上:“朕看誰敢動她!”
強大的帝王威壓瞬間籠罩全場,那兩名嬤嬤嚇得魂飛魄散,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蕭明姝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呵斥驚得松了手,踉蹌后退一步,難以置信地看向皇帝。
她隨即反應過來,立刻轉向太后,委屈萬分地哭訴:“陛下!您……您怎能如此偏袒?”
“臣妾與母后都是為了宮規,為了皇家體統啊!”
“您這般寵著她,日后六宮何以服眾?”
她說著,眼淚便滾落下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后亦是面色鐵青,顯然對皇帝公然維護極為不滿:“皇帝!你還要護著這個禍害?!”
“難道真要為了她,連祖宗家法都不顧了嗎?!”
楚云崢目光冷冷掃過皇后梨花帶雨的臉,最終落在太后身上。
聲音平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母后息怒。德妃今日出宮,”
他微微一頓,目光掃過地上驚魂未定的婉棠,“是朕應允的。”
“什么?!”
“陛下?!”
太后與皇后同時失聲驚呼,臉上的憤怒、委屈、得意瞬間僵住,化為極致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齊齊看向楚云崢,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楚云崢目光冷冽地掃過皇后蕭明姝那張寫滿震驚與不甘的臉,語氣平淡,卻字字如針:
“棠棠自然不同于某些人,只知安居后宮,爭風吃醋,眼界僅限于方寸之地。”
這毫不留情的諷刺,讓蕭明姝臉色瞬間煞白。
他繼續道,聲音沉穩而充滿不容置疑的威嚴:“朕日理萬機,朝堂內外事務繁雜,需得力之人分擔。”
“棠棠,正是在為朕分憂,處理一些……”
“爾等不便知曉,亦無力處置的要務。”
“陛下!”蕭明姝徹底崩潰了,聲音尖利,再也維持不住賢良的表象,“您這是偏袒!赤裸裸的偏袒!她一個妃嬪,能處理什么要務?”
“分明是借口!臣妾不服!六宮妃嬪都不會服氣!”
楚云崢卻根本不再看她,轉而看向婉棠,目光雖依舊深沉,卻緩和了些許。
他自腰間解下一塊玄鐵打造的腰牌,上面龍紋環繞,刻著一個蒼勁的“御”字。
他親手將腰牌放入婉棠冰涼的手中。
“棠棠,今日讓你受驚了。”
“此后,持此令牌,宮中各處,乃至出入宮禁,皆可暢通無阻。”
“方便你……為朕辦事。”他這話,既是說給婉棠聽,更是說給一旁幾乎要氣暈過去的皇后和太后聽。
“陛下!不可!這于禮不合!祖宗家法……”太后氣得渾身發抖,厲聲阻止。
楚云崢終于將目光轉向太后,語氣沉重,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銳利:“母后,您深居宮中,可知如今宮外是何等光景?”
“可知朝堂之上又有多少暗流涌動?”
他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卻更具沖擊力:“還是說,母后您……能替朕找到那位神秘的‘麒麟子’,解朕燃眉之急?”
太后猛地一震,瞳孔驟然收縮,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又猛地看向握著腰牌、低眉順眼的婉棠。
她仿佛瞬間明白了什么,臉色變幻不定,最終,所有的憤怒和反對都化為一聲長長的、充滿無力感的嘆息。
她疲憊地閉上眼,揮了揮手,聲音蒼涼:“罷了……罷了……既然是皇帝你的決定,關乎朝政大事……哀家……不管了。”
說完,竟不再看面如死灰的皇后一眼,由宮人攙扶著,轉身離去,背影竟顯得有些佝僂。
蕭明姝眼睜睜看著太后離去,最后的靠山也沒了,又見皇帝如此維護婉棠,甚至賜下可隨意出入宮禁的腰牌。
只覺心口一陣劇痛,眼前發黑,幾乎要栽倒在地,全靠身后宮女死死扶住。
蕭明姝眼見太后離去,皇帝心意已決,巨大的不甘和嫉恨徹底沖垮了她的理智。
她猛地掙脫宮女的攙扶,指著婉棠,聲音尖厲得幾乎破音,不管不顧地嘶喊出來:
“陛下!您不能如此縱容她!您被她騙了!”
“她根本不是什么孤女!她是罪人之后!她是……”
“啪!”
一記極其清脆響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蕭明姝的臉上。
力道之大,直接將她打得踉蹌幾步,鳳釵歪斜,發髻散亂,臉上瞬間浮現出清晰的五指紅痕。
所有的哭喊、所有的指控,全都戛然而止。
整個養心殿死寂一片,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皇帝這突如其來的暴怒舉動嚇得魂飛魄散,連呼吸都屏住了。
楚云崢站在那兒,緩緩收回手,臉色陰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天空。
眼中是前所未有的駭人寒芒,周身散發出的冰冷殺意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都驟降了幾分。
他盯著被打懵了、捂著臉頰、眼中充滿震驚、恐懼和難以置信的蕭明姝。
聲音低沉緩慢,卻每一個字都像是從冰窖里撈出來,帶著碾碎一切的警告:
“皇后。”
“失心瘋了,就回你的長春宮好好清醒清醒。”
“若再讓朕從你嘴里聽到半個字的胡亂語,”
他微微前傾,目光如利刃般直刺蕭明姝的心底,“朕不介意,讓后宮……換個更懂規矩的女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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