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棠心頭一緊,正欲尋借口退避。
楚云崢卻已淡然開口:“不必回避,你就在此聽著。”
黃虎聞,眼中詫異一閃而過。
陛下對此女的信任與偏愛,竟已至此等地步?
楚云崢指節叩了叩桌面,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錯辨的凝重:“朝中局勢復雜,朕不動你,多少人等著抓你的錯處?”
“明日大朝,若不見你人影,彈劾你的折子能堆滿朕的御案!”
黃虎猛地抬頭,酒意徹底散了,背脊滲出冷汗:“臣糊涂!”
“臣明日必準時上朝,絕不敢誤事!”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急切,竟又忍不住湊近半步,壓低聲音懇求:“只是……這‘錦囊’頭籌……萬、萬不可讓旁人奪了去!”
“還請陛下務必派人……”
“黃虎!”楚云崢額角青筋微跳,氣得幾乎發笑,“你當朕是替你搶彩頭的幫閑不成?!”
帝王威壓驟然傾瀉,雅間內空氣幾乎凍結。
黃虎自知失,立刻跪倒:“臣該死!”
楚云崢盯著他看了片刻,重重吐出一口氣。
終究是壓下了怒火,不耐地揮袖:“滾回去醒你的酒!朕自有分寸。”
“謝陛下!”黃虎如蒙大赦,不敢再多一句,躬身垂首,幾乎是退著出了雅間。
雅間內重歸寂靜,只余酒香裊裊。
婉棠見楚云崢眉宇間郁結未散,執起玉壺,為他重新斟滿一杯色澤清透的桃花釀。
柔聲道:“陛下飲杯桃花釀吧,此酒清淡,或可舒心些。”
楚云崢接過,卻未飲,指尖摩挲著杯沿,一聲嘆息沉重得壓人:“朕深居宮禁,耳目閉塞。”
“外面已是這般天地,那些狗才,卻只會欺上瞞下,報喜不報憂!”
“陛下息怒,終是些民間玩意兒罷了……”婉棠輕聲勸慰。
“民間玩意兒?”楚云崢冷哼,“吃食玩物便也罷了。可這酒坊。”
他眼神驟然銳利,如寒刃出鞘,“能引得朕的大將沉迷至此,幾誤正事,還能是簡單之所嗎?”
婉棠心頭猛地一慌,指尖微微發涼,強自鎮定道:“陛下,或許…也并非壞事。”
“無論如何,這酒坊總歸在我鳳棲國土,若其真有奇才,能為國所用,豈非幸事?”
“幸事?”楚云崢目光掃過她,帶著審視,“朕看未必。李德福!”
“老奴在!”
“給朕徹查這酒坊底細,背后究竟是何人主使!”
婉棠心頭一緊,垂眸不敢語。
李德福卻靈機一動,忙躬身道:“陛下,您明日還要早朝,政務繁重,久留宮外恐有不妥。”
“不若……讓老奴留下暗中查探?”
婉棠立刻接口,聲音微急:“不可!”
“李公公是御前的人,身份特殊,一旦留下,只怕立刻就打草驚蛇,反而不美。”
楚云崢聞,略一沉吟,覺得有理。
他目光轉向婉棠,那眼神深沉卻帶著毫不掩飾的信任。
“棠棠說得對。”他語氣緩和下來。
帶著一絲唯有對她才有的溫和與托付,“此事不宜聲張。”
“眼下,知道此事的,只有我們三人。”
他伸手,輕輕握住婉棠的手,目光灼灼:“棠棠,恐怕要辛苦你一二。”
“你心思細膩,由你暗中留意,最為穩妥。朕,信你。”
婉棠心頭巨震,既有被信任的暖意,更有秘密懸于一線的驚悸。
她立刻屈膝跪下,垂首掩去眼中復雜神色。
聲音卻無比恭順堅定:“能為陛下分憂,是臣妾莫大的福分,臣妾定當盡力,不負陛下所托。”
楚云崢微微頷首,對婉棠的順從頗為滿意,但眼底的凝重未散。
他指尖在桌上輕輕一點,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棠棠,還有一事。”
“那錦囊中的兵法詭譎精妙,超乎尋常,若流傳出去,落入有心人之手,恐生大患。”
“你探查之時,務必謹慎,若有所得,需即刻密封,直接呈送朕前,不得經他人之手。”
他目光深邃地看著她,“此事關乎國本,輕重,你當明白。”
婉棠心頭一緊,面上卻愈發恭順:“臣妾明白,定會小心處置,絕不令片紙流出。”
楚云崢這才略緩和了神色,又道:“你獨自在此,朕亦不放心。”
“朕會留下歐陽青,聽他調遣,護衛你周全,亦可助你一臂之力。”
“若有急事,也可讓他直接稟報于朕。”
婉棠聽到“歐陽青”三字,眼睫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隨即深深俯首:“謝陛下體恤,臣妾……定不負圣恩。”
留下歐陽青,八成就是為了盯著婉棠的。畢竟將后宮嬪妃留在外面,這種事情可罕見的很。
管他的,不過婉棠不就需要留在了外面嗎?機會終于來了。
也不知道婉棠會怎么做,話說歐陽青武功高超,想要在他的眼皮子下面做點小動作,怕是難以登天。
婉棠平靜的聽著彈幕,嘴角微微上揚。
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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