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棠的目光落在麗嬪身上,那眼神似能洞穿人心。
麗嬪只覺得后背發涼,指尖不自覺地掐進掌心,連呼吸都變得艱難起來。
她知道自己已無退路。
自從選擇與婉棠結盟,林家便已押上了全族性命。
此刻若退縮,不僅前功盡棄,更會連累家族。
麗嬪深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起伏著。
她猛地抬頭,聲音雖顫卻異常清晰:“皇上,臣妾實在忍無可忍了!”
她跪伏在地,額頭抵著冰冷的青磚:“這些年來,臣妾在景仁宮受盡屈辱。許洛妍不僅克扣用度,更時常打罵宮人。”
說到此處,她偷眼瞥向許承淵,正對上那雙殺氣騰騰的眼睛,頓時嚇得渾身一顫,險些背過氣去。
“更可恨的是,”麗嬪咬緊牙,“她竟敢買官賣官,敗壞朝綱!”
殿內霎時死寂。
楚云崢面色沉靜如古井,唯有轉動佛珠的聲響,透露出帝王內心的波瀾。
許洛妍猛地站起身,金釵亂晃:“賤人!你找死!”
她直指麗嬪,聲音刺破殿宇,“本宮要撕爛你的嘴!”
王靜儀眼神驟變,方才的癲狂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膽寒的冷靜。
她緩緩直起身,像一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許承淵面色陰沉如鐵,手按在腰間佩劍上,周身殺氣幾乎凝成實質。
殿中侍衛不自覺地后退半步,連呼吸都屏住了。
婉棠卻神色平靜,仿佛置身事外:“麗嬪,宮闈之事,講究真憑實據。”
她聲音輕柔,卻字字如刀,“你可要想清楚了。”
麗嬪抖如篩糠,額頭抵著冰冷的地磚。
她死死閉著眼睛,不敢看任何人,豆大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在青磚上洇出深色的痕跡。
“臣妾、臣妾敢以性命擔保!”她顫聲道,“臣妾有證據!”
“呈上來。”楚云崢終于開口,聲音不輕不重,卻讓滿殿空氣為之一凝。
許承淵突然冷笑:“亂吃東西不過鬧肚子,亂說話可是會要命的。”
麗嬪渾身一顫,索性閉緊雙眼。
殿外積雪壓枝,殿內卻人人汗透重衣。
她顫抖著從懷中掏出一本賬冊,高舉過頭:“這是臣妾從許答應妝奩暗格中所得。”
楚云崢接過賬冊,指尖劃過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單。
每翻一頁,帝王眼中的寒意便深一分。
他猛地合上冊子,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朕,寵了你十年。”
許洛妍雙腿一軟,整個人癱跪在地。
婉棠適時露出恍然之色:“難怪景仁宮用度奢靡,臣妾原以為是許家貼補。”
她話鋒一轉,意有所指地看向許承淵。
“胡亂語!”許承淵暴喝一聲,突然箭步上前,一把奪過賬冊。
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那雙布滿老繭的手已將冊子撕得粉碎。
紙屑如雪紛飛。
許承淵站在漫天碎紙中,臉上仍掛著囂張的冷笑:“這等偽造之物,也配污圣目?”
楚云崢緩緩起身,龍袍上的金線暗紋泛起寒光。
帝王未發一,可那股無形的威壓已讓殿中溫度驟降。
“皇上,這件事情,就讓它如同這些碎紙片一樣,隨風而過吧!”許承淵語氣平淡,透著一絲譏諷。
許洛妍陡然瞪大眼睛,沒想到如此嚴重的事情,父親就這樣解決了?
隨即開始心安。
是啊!
自己的父親,手中可是有著十萬大軍,有什么好怕的?
只要事情能圓過去就成。
碎紙如雪紛揚,婉棠的聲音清冷破空:“許承淵,你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