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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那可是“鴆毒”啊!

      便是被釘進棺中,如今也不覺得--&gt;&gt;苦了。

      關于從前的蛛絲馬跡,那人已不再問起。不管是毒簪,還是那一句“讓開”,好似都已在他心里翻了篇。

      她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曾發生,不管是審問,還是懲戒,再沒有了。

      如今她安安穩穩地坐在他的王青蓋車里,從小惠王進營到被擒回千機門,這數日刀山火海,好似只不過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

      而今開云見日,似一把利刃把這云遮霧障般的噩夢霍然劈開。

      他很強大,強大到不需要深究她到底是不是細作。

      他甚至不屑再問,一句也不逼問,就敢劈頭蓋臉地與一個細作推誠相見。

      唉,這樣的人吶,她怎忍心在那人背后捅上一刀。

      那人目光繾綣,那人聞一笑,那人笑得眉眼舒展,那松針似的長睫把他眸底目光里的笑意全都一寸寸地延展了出去。

      而那唇瓣沾血,便似抹了一層朱砂般的口脂,愈發將那皙白的一張臉映襯出了絕代的顏色。

      阿磐心頭一蕩,兀然失神,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吶。

      那鳳目漆黑如點墨,記得素日里那雙眸子里的情緒多得她數不過來。

      而此時呢?

      而此時,那人眼里只有一樣。

      那一樣似赤焰在燒,要將她生吞活剝。

      阿磐心頭撞鹿,在那人的鳳眸里看見了自己仰著腦袋面紅耳赤的模樣,臉頰耳畔與頸窩,全都似著了一場潑天的大火。

      世人皆傳王父謝玄陰騭暴戾,是個好兵黷武殺人如麻的大奸臣,可他的吻溫柔纏綿,毫無侵犯。

      因而世人的話就那么可信嗎?

      凡事都得自己去躬身領受,人不也是一樣嗎?

      道聽途說算什么,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不到壽終正寢,就不能對他蓋棺定論。

      他身上獨有的雪松味當真干凈好聞吶,怎么聞都聞不夠。

      就在這寬敞闊大的王青蓋車里,就在這前往邶宮的大道上,那人躬行領會,愛不釋手。

      那是個極有力道的人,他有結實的脊背,寬闊的肩膀,窄細的蜂腰。

      那雙青銅似的手就似一對碩大的鉗子,鉗住了她的雙腕,然她在這樣的鉗制里,亦是甘之如飴。

      恍惚聽見那人兀然嘆了一句,“孤盼你是她,又盼你不是。”

      阿磐心緒一晃,知道謝玄說的是誰。

      盼她是,因了“是”就不必再找。

      盼她不是,是因了衛姝實在不算清白。

      這何嘗不是阿磐一直苦心焦思的問題,她在這一重重的喘息間問起,“大人說的‘她’,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她真切地想知道謝玄心里的姑娘,他眼里的自己。

      那個與他不過相處三日的亡國女,那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與旁人又有什么不一樣啊,有什么“好”竟值得他惦記這許久呢?

      她盼著那人與她說上幾句,不管說什么都好。

      說說“她”,說說大梁,也說說他自己的從前、現下與將來,說說剖心肺腑的話也好,閑話幾句家常也罷。

      真盼著他多說上幾句啊。

      然那人大約覺得不必答一個舞姬的話,也許也覺得實在不必答一個替身的話,他只是溺在自己的思緒里,因而再沒有解她的惑。

      車外的關伯昭低聲道了一句,“主君是飲鴆止渴。”

      飲鴆止渴,乃以毒酒解渴也。

      譬猶療饑于附子,止渴于鴆毒,未入腸胃,已絕咽喉。

      謝玄是運籌布畫謀奪天下的人,謝玄會不知道嗎?

      他身在高位,自是洞隱燭微擘肌分理的人。

      知道,仍要。

      知道,也仍以鴆酒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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