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察覺到異常的時候,司馬鈺第一時間就是找個能藏身的地方。
自從得知了妖怪和鬼魂的生活和人類幾乎差不多之后,那種對未知的恐懼就少了許多――有時候人們怕的不是妖怪啊鬼魂啊什么的,而是自己不理解的事物。既然明白了妖怪和鬼魂的存在規則,也就沒什么可怕的了。
也正是因此,司馬鈺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唯物主義理念――果然就像那位偉大的思想家卡爾?海因希里?馬克思先生說的那樣,不是意識決定生活,而是生活決定意識。
所以在住進萬妖樓以后,無論遇到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司馬鈺從來都沒怕過。畢竟,這個世界上也沒幾個比虛無縹緲無形無質的鬼魂和無視進化論與生物學而存在的妖怪更難讓人理解的了。現在也是這樣,她需要的不是恐懼,而是如何讓恐懼找不到自己。
很快,她就發現了一個不錯的地方。
旅店中的床樣式十分奇怪,說是像古代一樣的吧,還不是那種架子床,而是介于架子床和拔步床之間的產物――架子床周圍有雕花,拔步床好像一間獨立的小臥室,可這種床榻卻好像一個涼亭一樣,四根柱子之間有著層層疊疊的支架和掛衣服的桿子,床頭附近還有可折疊的、專門放茶水杯子一類的小架子。
看上去不倫不類――或許只是自己認知中的不倫不類,在這邊大概是很流行的一種款式。
床下方的空洞很大,估計是平時用來放衣服、首飾以及其它小物件的地方,剛好能藏進去。想著,司馬鈺趕緊掀開柜門,一骨碌爬了進去。
――臟就臟點吧,總比被外面發現了要強。
她剛剛藏好,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說話聲,還是那種聽不懂的語。不過現在想想,司馬鈺感覺自己好像在哪里聽過一樣。
――她真的聽過這種語的發音,而且就是最近――
忽然,司馬鈺腦中靈光一現。
她想起自己從哪里聽過這些發音了。
在鎖妖林的時候,為了能和自己正常交流,余冕拿出了一本古書,上面寫的都是一些古代的文字。余冕在說那些文字的發音的時候,和現在門外傳來的聲音十分相似。
難道……這里是某個年代很久遠的地方?!
司馬鈺越來越搞不清楚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了,就在她困惑的時候,門外的說話聲停了,緊接著是一陣木頭摩擦的聲音,還有小型的木制物體掉在地上的聲音,再后來,就是門軸慢慢轉動的聲音。
門被撬開了。
門口安靜了幾十秒,隨后就是關門的聲音、磚頭砸地一樣的腳步聲離開的聲音,以及漸漸遠去的、有些討好的說話聲音。
司馬鈺松了口氣,心說總算是混過去了。可就在她想要出來的時候,另一個腳步聲卻從屋子里面傳了過來――
還有一個人,留在了屋子里!
腳步聲在屋子里兜了幾圈,好像在找什么東西一樣,過了很久,腳步聲的主人似乎沒什么收獲,轉而朝床這邊走了過來。
頭頂傳來了一陣“吱呀”聲,那人坐在了床上,然后好像在思考著什么一樣,一點動靜都沒有。過了很久,就在司馬鈺快要睡著的時候,那人忽然說話了。
那竟然是個女人的聲音。
司馬鈺仍然聽不懂對方說什么――她確實和余冕這樣交流過,但因為發音實在是太難,早就讓她給忘了。
對方倒是很有耐心,每隔幾秒鐘,就會說一句話。漸漸地,司馬鈺發現,對方說話的發音竟然越來越接近于現代的普通話。
終于,到了最后,她聽懂了對方在說什么――
“別藏了,出來吧,他們看不見你,不代表我看不見你。”
司馬鈺當然不會傻到聽話出去――對方沒有直接掀開床下的板子,說明她還不知道自己躲在哪。
可對方越說話,司馬鈺想要出去的想法就越強烈――
“我叫嚴洛,是個皮貨商人,溫清海那小子是我的故交。”
“我已經將這家客棧團團圍住,你插翅難飛。”
“況且你也沒必要躲,憑你和那小子的關系,我不會找你麻煩的。”
“床底下灰挺大吧,小心點,里面還有蟲子喲。”
最后一句話讓司馬鈺直接破了防――她認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