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青沒有將那天與鬼魔靈的交流完全交代出來,因為自己的推論已經讓夜疏雨無法接受了,如果說出那場戰爭的真正原因的話,會更加動搖她對七圣立場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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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你問朕發動戰爭的理由?”
在鬼魔靈說完為何要幫助小鈺之后,駱青問起了她為何要發動那場戰爭,得到的回答,卻是來自鬼魔靈放肆的嘲笑。
鐘秋笑了很久,好像發瘋了一樣。她在笑駱青的無知,笑命運的捉弄,也在笑自己的無力和天道的不公。
“理由么,呵……”似乎是笑累了,鐘秋無力地靠在身后的大青石上,望著鞋尖的灰塵喃喃地說道,“朕本是仙界本分人家的獨女,遵紀守法無憂無慮,在人界每次受到大災大難的時候,朕還會向家父請求,下凡去拯救無辜的蒼生。雖無法消災解難、逆天而行,至少也可以為那些可憐的災民準備飯食和衣物。”
“當然,朕是以凡人的身份做這些事的,并未違背天道。除了這些,朕甚至還替鬼界捉住過不少被通緝的要犯――駱青小子,朕問你,朕的一生,可有不妥之處?”
“……沒有。”駱青搖了搖頭――何止不妥,簡直可以稱之為仙的典范。要知道絕大多數的仙都是什么事都不管的那種,只顧自己逍遙自在,遇事便說順其自然。極少數的仙才會像鬼魔靈這樣做事,后來人界甚至還為這些下了凡的仙修建了廟宇和雕像什么的。
――至少要比自己這個妖靠譜多了。
所以他回答得很痛快。
“好,那朕再問你,如果一個仙心地善良,樂于助人,甚至不計報酬地為仙界開發出了諸多利民的仙術,甚至受到了上一任仙王的贊賞――那他該不該被關進天牢,該不該被以莫須有的罪名處死于大庭廣眾之下!!”
駱青一時語塞,忽然,他想起了大約兩千六百年前,仙界曾以妄圖顛覆仙界、企圖謀殺仙王的罪名處決過一個仙――仙界很少做這種事,因為生活在那里的仙幾乎都很隨和,而且大多都很孤僻,極少會與外界產生交流――畢竟有資格入仙界的都是修為到達一定程度的人或妖,一般這樣的人都比較孤僻的。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他們覺得和別人交流太多的話,會影響到自身的修行和心境。
所以在仙界中極少會出現違反天道律法這種事的情況,如果有,那么一定是大事。
從駱青有記憶以來,仙界只處決過三個仙,第一位是某一屆妄圖對另兩屆發動戰爭的仙王――仙王的權力并不是絕對的,只要做出了危害三界的行為,立刻就會被廢黜并討伐。
那屆仙王的下場就是被討伐的――仙王是仙界中實力最高的,想要討伐并不容易,但并不影響到他被處決的結局。
第二位是一名仙官,因私下凡間為非作歹、濫用仙術,造成數千無辜凡人死去,性質極其惡劣,結局同樣是被處死。
而第三名是一位普通的仙,因為研發出了讓白羽圣石的力量完全被釋放的法術,被以擅自研發危險禁咒的名義,在經過長時間審問之后,被處死于仙宮之前。
“那位名叫鐘良的男人……是你什么人?”駱青一下子明白了理由――第三名被處死的仙,名字就叫鐘良。
和鐘秋一樣,都姓鐘。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善良的仙,從小到大,絕大多數時間都是他在照顧我,是我的表兄。”提到鐘良這個名字,鬼魔靈的視線一下子變得柔和――駱青見過這種視線,在小師妹成婚那天的時候,她看向那個該死的司馬龍的時候,就是這種目光。
“白羽圣石蘊含著大量靈氣,當時人界正遭受一場大災,民不聊生,餓殍遍野。此事已經驚動當時的仙王,當時仙界正在思考如何幫助凡人渡過這一劫。就在那個時候……”鐘秋的聲音變得柔和起來,眼中滿是對鐘良的崇拜和欣賞――“哥哥說,他開發出了一種法術,可以釋放白羽圣石強大的靈氣,改變那場大災的局面。”
“……可就在那個時候,無論是曾經欣賞他的仙王,還是那些尸位素餐的仙官,全都一改對哥哥的態度,紛紛對其進行指責,還逼他交出那個法術的運作原理。”
“他們,甚至將那套至善的法術,稱之為了咒,并將其列為禁咒的范圍。”
“哥哥被關了兩年,審問了兩年,折磨了兩年,最終被處死于仙宮大門之外。”說到這,鐘秋的目光再次變得冰冷漠然。他看向了駱青,一字一句地問道――
“朕問你,駱青,我的哥哥,何錯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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